2 【天坛】
2 【天坛】 (第3/3页)
门,昨天我妈说......”
......balabala。
袁北更新了昨晚对汪露曦的第一印象——这姑娘安全意识其实并不是很强,没心眼子,还是个话痨,跟唱歌似的,只需起个头,你只要不打断,她就能一直往下溜,旋律高昂,情绪热烈。
她已经讲到自己这次出来玩带了多少钱了。
袁北捏了捏那易拉罐,挑了个合适的气口打断了她:“你刚刚拍什么呢?”
“哦,给你看。”
汪露曦出来旅行的拍照设备并不专业,除了手机,就是个浅蓝色外壳的拍立得,握在手里像个小玩具。
她把刚刚拍出来的几张相纸给袁北看。
因为很多都是反过来的自拍,所以取景构图非常草率,有的只露一只眼睛,有的只露下巴和笑起来的两排牙,身后则是光洁砖石搭成的丹陛桥一角,或是祈年殿的檐上蓝瓦,还有圆顶攒尖儿。
阳光真好,屋檐上似有金光。
袁北还未发表评论,汪露曦的手机屏幕刚好倾斜过来。
“这个是我。”她指指袁北手里的相纸。
然后又指指手机屏幕:“这个也是我。”
和新鲜的拍立得不同,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布满噪点,一看就有年头了,泛年代感的模糊颗粒,像是蒙了一层夕阳。夕阳之中,一个小姑娘穿着凉鞋和小白裙,举着彩色大风车,一脸不高兴。
汪露曦解释,这是她小时候第一次来北京时拍的照片。那时是跟着爸爸妈妈来出差,顺便旅游,也是在天坛,一样的游客如织,一样的祈年殿,一样的背景。照片里是她急着想去吃烤鸭,闹脾气来着。
算了算,至少也有十几年之久了。
刚刚循着这些照片故地重游了一番,想看看有什么变化,却发现那些景点和建筑和多年前相比,没一点不同。
变化的好像只有拍照设备,还有人。
“很神奇是不是?”
这是汪露曦今天第二次提到“神奇”这个词,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袁北只是接过她的手机,将那张老照片放大来看。
很久的一段安静后,手机才被递还。
......
“那边的树,去看了吗?”袁北又打了个呵欠。
“什么树?”
“你在学校也不听讲?觉得老师不专业,就不听他的课?”
“......”
这人还挺记仇。汪露曦想。
她顺着他抬下巴的方向,望过去,正是她刚刚路过却没有驻足的树林。
那里都是古树,松柏为主。
天坛的主要作用是祭祀,因此周围栽种了非常多的侧柏、圆柏,意为礼重上天,也是取长寿平衡的好意头。数量密集之处遮天蔽日,每一棵都用环形栏杆保护起来。
“哎,忘了,我得去看看。”
汪露曦腾一下站起身。
只是......
她看向袁北。
“还有十五分钟。”袁北喝着可乐,望向另一个方向,好似心不在焉,“快去快回。”
“你要一起吗?”
“累,自己玩去吧。”
“好!”
汪露曦把包反过来背在胸前,朝着那片树林小路奔去,一路跑一路回想,终于觉出点不对劲儿来——刚刚聊了那么一会儿,她做了一个完整详尽的自我介绍,可她问的那些关于他的问题,他是一个也没答。
她稍稍有点懊恼,顿住脚,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袁北也起了身。
倒是没有离开。
他只是弯腰,把她遗落在长椅上的矿泉水瓶和塑料袋捡了起来,团了团,扔到了几步之外的垃圾桶,然后重新坐回到长椅上,双腿伸直,双臂展开搭在椅背,仰着头。
老大爷一样晒太阳。
阳光肆无忌惮平铺在他白得快要透明的脸上。
他甚至还闭起了眼睛。
汪露曦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不怕晒。
她本能地跟着抬头,也想瞧瞧太阳,可头顶层叠树叶影影绰绰,将炽热光线遮去大半,好像会呼吸的3D油画。
这里每棵树的树干上都挂着“身份证”,上写年份,最年轻的也有几百岁。
汪露曦跟着游客们沿着树与树之间的汀步石慢慢走,一张一张阅读过去,时不时跟其他游客一样伸手。网上攻略说了,古树有茂盛不息的生命力,伸手在树干那隔空感受一下,会有隐约凉意。
她什么也没感受出来,只是觉得浓荫匝地,挺漂亮的。
大脑放空之际,听到头顶一声尖细的啼鸣。
还以为是鸟,直到其他游客惊呼,汪露曦才发现,原来是只腿脚利索的松鼠,和她对视了一眼,从一棵树蹦到另一棵树,又蹦到更远的一棵,然后就不见了影。
汪露曦赶紧举起拍立得,可还是来不及。
......镜头慢慢下移。
直到袁北出现在取景框里。
他还在长椅那坐着。
在远处,在太阳底下,在虚实交错的树与树的后面,在步履匆匆的来往游客中间。
趁这定格的一帧,汪露曦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