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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完了?”
母亲说:“还不是你讲究多,嫌水塘里脏,不让去洗菜,要在家里用井水洗。”
张英才无话了,只好去挑水。挑了两担水,缸里还有大半是空着的,他就歇着和母亲说话:“我看到舅舅去细张家寨了。”
母亲一怔:“你莫瞎说。”
张英才说:“以前我没做声。我看见他三次了。”
母亲压低声音说:“看见也当没看见,不要和别人说,也不要和你爸说。”
张英才说:“你慌什么,舅舅的思想这样好,不会做坏事的。”
母亲苦笑一声:“可惜你舅妈太不贤德。不然,我就上他家去说,免得让你天天在家里盼星星盼月亮。”
张英才说:“她还不是仗着叔叔在外面当大官。”
母亲说:“也怪你舅舅不坚决,他若是娶了细张家寨的蓝小梅,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过日子,还是不高攀别人为好。”
张英才很敏感:“你是叫我别走舅舅的后门?”
母亲忙说:“你怎么尽乱猜,猜到舅舅头上去了!”
张英才咬咬牙说:“我可不怕攀高站不稳。我把丑话说在先,你不让舅舅帮我找个工作,我连根稻草也不帮家里动一根。”说着便操起扁担,挑着水桶往外走,挡猪羊的门槛有点高,他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幸好没摔倒,但他还是骂了一句丑话。
母亲生气了:“天上雷公,地下母舅,你敢骂谁?”
张英才说:“谁让你生了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读书不行,骂人的水平比天还高,不信你就等着听。”
果然,挑水回来时张英才又骂了一声。
母亲上来轻轻打了他一耳光,自己却先哭了起来,嘴里说:“等你爸回来了,让他收拾你。”
张英才因此没吃晚饭,父亲回来时他已睡了。躺在床上听见父亲在问为什么,母亲没有说出真相,还替他打掩护,说是突然有些头疼,躺着休息一会。
“是读书读懒了身子。”父亲说着气就来了,“十七八的男人,屁用也没有,去年高考只差三分,复读一年倒蚀了本,今年反而差四分。”
张英才蒙上被子不听,还用手指塞住耳朵。后来母亲进房来,放了一碗鸡蛋在他床前,小声说:“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跟别人过不去还可以,跟自己过不去那就太划不来了。”又说,“你也真是的,读了一年也不见长进,哪怕是只差两分,在你爸面前也好交代一些。”
闷了一会儿,张英才出了一身汗。见母亲走了,他连忙撩开被子,下了床,闩上门,趴到桌子上给一位叫姚燕的女同学写信,他写道:我正在看高二上学期,你在班上推荐的那本《小城里的年轻人》,其中那篇《第九个售货亭》写得最好,很多情节就像是发生在我们学校里,那个叫玉洁的姑娘最像你,你和她的心灵一样美。
一张纸才写到一半,张英才就觉得无话可说了,想了好久,才继续写道:我舅舅在乡教育站当站长,他帮忙找了一份很适合我个性的工作,过两天就去报到上班,这个单位人才很多。至于是什么单位,现在不告诉你,等上班后再写信给你,管保你见了信封上的地址一定会大吃一惊。
写完后,他读了一遍,不觉一阵脸发烧,提笔准备将后面这段假话划掉,犹豫半天,还是留下了。回转身他去吃鸡蛋,一边吃一边对自己说:“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越爱听假话。”鸡蛋吃到一半,张英才想起自己就剩下口袋里那枚帮自己做决定和预测未来的硬币了,到邮电所寄信,还得向父母伸手要钱。他勉强吃了两口,便推开饭碗,倒在床上,盯着屋顶上的亮瓦发呆。
张英才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睡了一夜,连蚊帐都没放下,身上到处是红疹子。他坐起来看到昨夜吃剩下的半碗鸡蛋,觉得肚子饿极了,想起学校报栏上的卫生小知识说过,隔夜的鸡蛋不能吃,就将已挨着碗边的手缩回来。这时,母亲在外面敲门。他懒得去开门,门闩很松,推几次就能推开。
推几下,房门真的开了。母亲进来低声对他说:“舅舅来了,你态度可要放好点,别像待你老子那样。”
母亲扫了几眼那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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