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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直拒恐生事端,至少也当详查边境冲突实情再做定夺。我已命人详查,有消息立即告诉你。”

    唐芷漩点头,又道:“中宫刚刚失子,靖王就要求增加军饷——希望真的是巧合才好。”

    崔崭明白她的担忧,说道:“近来皇上确有立太子之意,只是以傅堂为首的朝臣们以‘中宫还会有子,必得看嫡出之子如何’为由阻拦,听命于太皇太后的朝臣们则以‘皇上春秋鼎盛,不必急立太子’劝说,皇上一时无法下旨。靖王在京中定有眼线,自是知道如今的情状,是否在以讨要军饷试探皇上的态度,也未可知。”

    唐芷漩:“皇上直接拒绝还勒令夺回麦粮,似有训斥之意,对靖王是半点优容也无,只怕靖王会更为戒备,尤其他的‘霆威军’只听他一人号令,皇上即便有什么想法,也当徐徐图之。”

    靖王名为宇文世霆,他所率军队名为“霆威军”,极擅阵法攻击,戍边多年罕有败绩。

    崔崭看着唐芷漩,轻声问道:“你也认为皇上要对靖王动手了?”

    一个“也”字,毫不避讳地表明了他的想法。

    唐芷漩:“他能下狠手除去不喜欢的孩儿,对那只有数面之缘的皇叔更不会手下留情。何况他只有一个皇子,定会忧心靖王先下手谋害柏珹殿下。”她叹气道,“皇上拒绝多发军饷,实则是警醒靖王安分守己,但靖王会如何,当真难讲。你对靖王有所了解吗?”

    “从未见过。在其他人口中,靖王是个风流儒雅又杀伐果决之人,喜好书画精通音律,常年镇守西境从不失手,俨然一方霸主。”崔崭略想了想,“不过我父亲曾对靖王此人有‘阴滑’二字的评价,我那时年纪尚小,未曾追问到底为何这样评价,如今也无处可问了。不过我父之言只是他个人所感,靖王到底如何,还得你我亲自感受。”

    虽是父亲说过的话却并不因此定论,更不会将此定论强加于人。唐芷漩对崔崭的敬意又多了几分,不免看着他欣赏一笑。崔崭对着唐芷漩虽也不是严肃的神情,但谈正事时是认真而专注的,此时见心上人忽而对自己微笑,微怔之下就是满心欢喜,望着唐芷漩也是一笑。

    很多未出口的话,无需多言,尽在这般含笑对视中。

    皇宫,坤和殿。

    皇后在内殿由宫人伺候着对镜梳妆,殿外已聚满了今日前来道贺的人。皇后安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双美目中无悲无喜。心腹宫女将最后一枚华胜簪入皇后的青丝间,见皇后这样只觉心中不安,宽慰道:“娘娘,前来贺喜的人都到了,您这就出去吧?”

    皇后语气淡淡:“皇上来了么?”

    心腹宫女:“皇上马上就到,娘娘先出去吧。”

    皇后起身,在心腹宫女的扶持下端庄地向外走去。殿门大开,殿外的纷纷下拜向皇后行礼,三呼千岁。皇后看着跪了一地的身着各式朝服的男女,想起自己封后那日亦是接受了这般朝拜,只不过那时候她满心雀跃,以为自己终于成为大景最尊贵的女子,不仅自己周身荣耀还能带给家族无尽荣宠。她以为只要自己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就能得到皇帝的尊重,还能有自己的孩儿,在这宫中安稳度过一生……

    而在这宫中的日子,每一夜都静得令她惶恐,令她癫狂。她以为自己能忍受下去,直到自己有了孩儿,有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天生就会与她亲近的珍贵之人。她想着有了孩儿之后,皇帝来不来见她都不要紧了,她的欢喜与企盼终于不用再拴在那个男人身上了。

    可仍然是那个男人,打碎了她一切希冀,毁得如此彻底,一点渣都不剩。

    那便都别好了吧。

    “平身。”皇后露出端庄得体的微笑看着众人,平和地抬手一挥,像是轻轻挥出去了一柄看不见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