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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隐忧,而是傅堂竟知道编制花结所用的丝绦浸润过炽翎香,携带着非常特别的香气。一般人见到花结便会听命,若官阶高一些想辨别真伪,通常会将花结放在火中焚烧,真正的孤芳阁花结是遇火不侵的。可毕竟遇火不侵的织物也并非世所罕有,于是又有了炽翎香气再做加持。通常花结只要被火焚烧后丝毫不变就不会再有人怀疑,那炽翎香制造工序复杂繁琐,知晓的人少之又少,而傅堂竟清楚至此!幸好在她来之前将这伪造的花结在炽翎香化的水浸过两遍又细细烘干,当时只为以防万一,否则差点无法骗过这老狐狸!

    真正的山茶花结,她自然不能给傅堂,因为他一旦得手,谁知他会利用花结生出什么事端!眼下见傅堂将花结妥善收好又拿出虎符,交到唐芷漩手中时又捏着没放,盯着唐芷漩的双眼说道:“我的身家性命,我傅家的满门荣辱,都交托到你手里了。你若暗害于我,无论如何我都会亲手抓住你,凌虐你,让你生不如死,你信吗?”

    “傅大人的淫威到底有几分可怖,坊间流传之言不少,本官自是信的。”唐芷漩将虎符从傅堂手中强硬扯出,清淡的面色上凝了几许冷肃,“傅大人想如何对本官,尽管放马过来,但若敢做出任何对大景不利之事,本官无论如何都会将傅大人与傅家满门——就、地、正、法。”

    清润的声线,并不急促的语调,傅堂却从中听出了冷刺般的威胁之意,且是绝不妥协退缩的认真威胁。

    傅堂手中一空,还想说点什么,就见唐芷漩已经站起,兰唇轻吐一个字:“散。”

    铁桶般的寒蝉卫便散了开去,霎时间在唐芷漩身后站定,随着她轻轻摆手而跟随着她一同走了出去。傅堂看着她的背影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不知是因她拿走了虎符还是因她出乎意料之处太多,总之傅堂这心里很不踏实。但从皇上并不愿意前来探望他开始,他就知道想要得到自己所需之高位已是难上加难,即便用遗诏威胁,若太皇太后横插一脚,事情还不知会往什么方向发展,也不知还会不会受自己控制。

    傅堂叹了口气,隔着衣服攥紧了那枚山茶花结。

    唐芷漩等人离开郊外并没有直接回内城,而是来到一处偏僻地界,除左岭外,其他寒蝉卫迅速脱下身上所有寒蝉卫相关服饰,将藏在附近的一大包他们原本的衣饰找出来换上。唐芷漩待他们换好后回身,深揖一礼,说道:“今日成事全都仰赖诸君,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我的感激,日后诸君若有任何为难之事尽可来找我,只要不违背律法和伦常,我定当尽力为诸君一搏!”

    众人立即回礼,为首之人说道:“唐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等家中女眷皆受过孤芳阁大恩,唐大人若再有需要尽可召唤!”

    唐芷漩再行一礼,目送众人四下散去,看向左岭:“这些衣物务必焚烧殆尽,切不可留下些许痕迹。”

    左岭:“唐大人放心,我定会处置妥当。这步险棋总算是走过去了,我在那听着您与傅堂对谈心惊肉跳,还好大人您一直处变不惊,佩服,佩服。”

    唐芷漩本不认识左岭,还是在崔崭写给她的那些官员品行注要中发现此人,在他常去的馄饨摊上假装偶遇与他交谈,发现对方确实品行端正才摆明身份寻求帮助。左岭亦是一心为国效力,二话没有就答应了这等蒙骗朝廷大员之事。

    唐芷漩连忙摆摆手道:“我也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如此为之,多亏左督头为我撑起场面!其他人皆不可寻,但左督头很容易被傅堂找到,还望你万分小心,平安无事。”

    左岭笑道:“我就在提刑司等着他傅堂前来,看他能奈我何?唐大人才要多加小心,待傅堂知道今日之事乃是一场骗局,怕是要百倍千倍地报复您。”

    “他只要不打算谋逆便不会想调兵,不调兵便不会发现剩下的一万精锐已被我替换,待他想找提刑司来向我讨要精锐,才会发现当初围困他的寒蝉卫中只有左督头您一人确实在提刑司任职,到那时他才会气急败坏想来弄死我,”唐芷漩淡然一笑,“再说等他获封护国公之后还会有一段时间飘飘欲仙,暂时不会想查证什么,这前前后后怎么也得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再做安排打算,左督头不必为我担心。”

    左岭感佩地对唐芷漩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唐大人为大景平宁甘愿以一己之力承此巨险,在下敬服。”

    唐芷漩亦回礼,说道:“无法上马杀敌,我能做什么便做什么。”她看向北方,舒了口气,含笑道,“收回傅堂的兵权,应可保大景平宁好几年吧。”

    左岭:“定然会的,何况北部还有崔将军和镇国公。”

    唐芷漩点头,与左岭道别而去。一直跟随在侧没有言语的纪旋这时才说道:“姑娘又聪明又胆大还心细,怪不得崔大人说您定堪大任!”

    唐芷漩心中一动,问道:“他……何时说的?”

    纪旋:“早都说过啦,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崔大人说的一向都是对的!姑娘你说,如今收了傅堂的兵权解除了心头大患,崔大人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唐芷漩无声一叹,微微低头又抬头,脸庞上渲染着浅淡却真挚的喜悦,说道:“是啊,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