驮着你飞升
驮着你飞升 (第2/3页)
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惊惧,和家人反应截然不同的是,尚小裳觉得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得了脑癌吗,不就是死亡吗。她在动手术的前一天傍晚,在医院的院子里散步时,看到梧桐树下的枯叶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死去的麻雀。她蹲下来,捡起了那只死鸟,双手捧着它。母亲见状,惊惶说:“快扔掉它,多么不吉利。”尚小裳笑了:“妈妈,你看它睡得多安详,它没有死,它是睡着了。”母亲从她手中夺过死鸟,扔回地上,拉着她的手就走。尚小裳还是笑眯眯地说:“妈妈,你不要怕,如果我死了,你就当我睡着了。”母亲被她说得眼泪汪汪。
第一次手术的成功,给尚小裳带来了希望,也给亲人们带来了希望。父母亲说,就是把房子卖了,也要给她治病。那些靶向药贵得离谱,为了给她治病,父母亲倾其所有。父母不是那种特别有钱的人,如果没有大病大灾,靠做些小生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尚小裳的一场大病,使他们陷入了困境。尚小裳有个亲姐姐,来医院探望她时,信誓旦旦,说花多少钱都要治好她的病,不会袖手旁观。可是,真要她掏钱之际,她就缩手缩脚了。母亲去找她,她不停地诉苦,给了几千块钱打发母亲,还让母亲去网上众筹。尚小裳对母亲说:“如果要众筹,我这病就不治了。”父亲也不同意众筹,大不了卖房子,况且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能去乞讨。在父亲眼里,众筹就是乞讨。尚小裳和父亲想法不一样,她是不想占用公共资源,觉得有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如果自己去众筹,于心有愧。
化疗结束之后,尚小裳就去上班了。
她的工作是教孩子们绘画。父亲不同意她去上班,毕竟她的身体还十分虚弱。尚小裳在某些时候是很固执的,根本就不听父亲的话。母亲理解她,是想要为家庭分忧。父母亲扭不过尚小裳,只好让她去上班。况且上班也不是什么坏事,和孩子们在一起,她的心情会好些,情绪对她的病有很大的影响。的确,孩子们给尚小裳带来了快乐,她认为自己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了,自己还那么年轻,应该还可以活很长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尚小裳也想过丁城,有时会有种去找他的冲动,甚至想把他的微信加回来。尚小裳还是忍住了,觉得这个时候找丁城是卖惨,会让丁城觉得她有所图,姑娘有自己的尊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在许多夜深人静之时,尚小裳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丁城温暖的拥抱,泪水悄无声息地打湿她的枕巾。
家里有个癌症病人,时间一长,家庭成员的情绪自然会受到影响。父亲在外为了钱财奔波,生意越来越难做,发出去的货收不回款,心情不好,就会冲着老婆发脾气。母亲不能顶嘴,回几句话,父亲就勃然大怒。尚小裳也不敢说话,躲在房间里不知所措。有时,她会走出房间,帮母亲说几句公道话。父亲就朝她身上撒气,指着她的鼻子吼叫:“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债,你是回来讨债的鬼。”此话伤人,尚小裳哭喊道:“我离开这个家,不要你们管,我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母亲就抱着她痛哭流涕。父亲知道话说重了,默默地出门找人喝老酒解闷去了,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说过的话道歉。母亲说:“裳儿,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不和他过了。”尚小裳安慰母亲:“妈,都怨我,要不是我得病,爸也不会这样,我不怪他,他心里也苦。”
今年夏天,尚小裳的病复发后,父亲的情绪更不好了,不光发脾气,甚至动粗。母亲也像是变了个人,眼中有恨,经常沉默无语,看上去十分吓人。尚小裳害怕对上母亲的目光。做完第二次手术后,尚小裳对母亲说:“妈,等我化疗完了,我就搬出去住吧,不连累你们了。”母亲听了她的话,不顾病房里有其他病人,歇斯底里喊叫:“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要去哪里,我们辛辛苦苦赚钱帮你治病,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尚小裳说:“妈,你们别朝我吼叫了,求你了,你们再朝我吼叫,我就真的走了,让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母亲大口地喘着气,直勾勾地看着她,脸涨得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化疗出院后,父母亲总是嘀嘀咕咕的,尚小裳知道他们说什么,就是怕她真的离家出走。父亲要母亲看好尚小裳,她提出要去上班,他们怎么都不同意。尚小裳完全失去了自由,就是想去找最好的闺蜜聊聊天也不行。闺蜜来到家里探望尚小裳,母亲偷偷地听她们说话,监视着她们。尚小裳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就是出门走走,母亲也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尚小裳以前养了只狗,那只叫丁丁的哈士奇和她感情极深。得病后,第一次住院回家,尚小裳就发现丁丁不见了。丁丁是丁城送给她的礼物,一直和她相依为命,度过了许许多多的不眠之夜。很多很多不能与任何人说的话,她都会向丁丁倾诉,仿佛就是在向丁城倾诉,而丁丁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倾听者。找不到狗子,尚小裳急得团团转。她焦虑地问母亲:“我的狗子呢?我的狗子呢?”
母亲告诉她,狗子送人了。
尚小裳化疗后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泪水滴滴答答落下:“妈妈,为什么?”
母亲不能告诉她,是因为算命先生说,尚小裳不能再养狗了,狗和她犯冲。母亲清楚,尚小裳根本就不会相信这种话。尚小裳伤心欲绝的样子,母亲于心不忍:“我去帮你要回狗子,裳儿,你别哭坏了身子。”
尚小裳哭着说:“我和你一起去。”
这时,父亲阴沉地说:“你们谁也不能去,这个家里不能再养狗了。”
尚小裳说:“爸,你太不讲道理了。”
父亲说:“你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由着你,这次由不得你,我说了算。”
母亲央求尚小裳:“裳儿,你得病,我和你爸都像丢了魂一样,为了你,我们什么都可以去做,你就听你爸这一回吧,等你病完全好了,我求你爸去把狗子要回来,行吗?妈妈给你跪下了。”
母亲扑倒在地,跪在尚小裳跟前。尚小裳的身体瘫软下去,和母亲抱在一起,号啕大哭。
尚小裳一直想念丁丁,像想念丁城一样。这次病症复发,又一次逃脱死神的魔掌,尚小裳对丁丁思念更甚。化疗结束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父母亲把狗子要回来。尚小裳说:“我知道,你们去找过算命先生,说我和狗子犯冲,我的病是由狗子引起的。现在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如此相信这些旁门左道。我的病和狗子根本就没有关系,你们想想,狗子送走了,我的病还不是又复发了。如果狗子在,我也许不会复发。你们一定想问,这是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一年多来,我很不快乐,因为没有狗子在我身边。医生都说过,要我保持快乐的情绪,没有狗子,我能快乐吗,狗子是我的命。我的病复发,就是因为没有狗子,你们明白了吗?”
父亲瞪着眼睛:“狗子是你的命,那我们是你的什么?难道我们连狗子都不如,为了你,我这条老命都快交代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知道吗,你也是我们的命,要是没有了你,我们怎么活。想想也心酸呀,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会如此悲惨,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上了,本想晚年享点清福,没料到要为女儿做牛做马。辛苦点不说,还要遭大罪,你的病,就是我的罪呀!”
尚小裳无言以对。
母亲也希望狗子回到尚小裳身边,让她快乐,帮她说了几句话。父亲对着老婆一顿臭骂。母亲受不了了,和他吵了起来。俩人就像仇人一样,污言浊语从双方嘴巴里喷出,最后俩人厮打在一起,不可开交。尚小裳哭喊道:“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不要狗子了,只求你们有个安宁。”
从那以后,父母亲就真的变成了仇人,动辄就吵,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尚小裳无法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要么死,要么逃。母亲紧紧地盯着她,死也死不了,逃也逃不脱。尚小裳想,自己的病再次复发吧,这样死去,合情合理,也许在她死后,他们会回到宁静的生活。
有天晚上,父亲回家后,因为一点小事,和母亲大吵大闹,趁着他们扭打在一起,尚小裳偷偷地溜出了门。她找到了闺蜜,借了点钱,买了张机票,义无反顾地飞成都去了。这次她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要找到丁城,她心里很清楚,只有丁城才会接纳自己,呵护自己,把自己当个宝贝。
当然,这也是一次冒险,一次赌博。
6
尚小裳在沉睡之际做了个梦。梦中的尚小裳在无人的旷野迷失了方向,浓雾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将她淹没。浓雾中传来野兽的嚎叫,她分不清那些野兽是狼还是虎豹,或是些什么邪恶的怪兽。尚小裳站在旷野之中,瑟瑟发抖,像是秋风中的枯叶。她想喊叫,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尚小裳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茫然无措,死亡就像一场迷雾,顷刻间将她卷走。她不怕死,怕的是死的时候是如此孤寂,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迷雾笼罩着她,她什么也看不见了,野兽的嚎叫声越来越清晰,就在她耳边……尚小裳在惊惧中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微笑的脸。
那是丁城的脸。
丁城用毛巾轻轻地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轻声说:“小丫头,你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尚小裳的心顿时踏实了,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意:“谢谢你,大叔,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
丁城说:“你让我怜爱。”
尚小裳笑眼迷离:“我不要怜,只要爱。”
丁城笑了笑:“饿了吧,起床,我带你去吃早餐。”
尚小裳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真饿了,想吃肉。”
丁城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子:“还是爱吃肉,这没有变。”
尚小裳说:“我是匹小母狼嘛。”
丁城叹了口气:“是病了的小母狼,不过,我看你现在更像只小病猫。”
尚小裳娇嗔道:“不许说我小病猫,否则我要生气的。”
丁城说:“好了,别淘气了,快起床,带你去吃肉。”
丁城还是从前的那个诚挚的男人,这是对尚小裳最大的安慰。其实,尚小裳从那个“战火纷飞”的家中逃出来,并不确定丁城会重新接纳她,毕竟过去那么多年,再浓郁的情感也会淡化,况且尚小裳还和他分了手的,他们早已没有了关系。
丁城找了家牛肉面馆,切了一大盘酱牛肉,放在尚小裳面前。
看到堆得满满的那盘酱牛肉,尚小裳两眼放光。
她拿起筷子,夹起牛肉片往嘴巴里送,边咀嚼边说:“香,太香了,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大快朵颐了,有这盘酱牛肉的人生,死而无憾了。”
丁城还是一如往昔,默默地看着她狼吞虎咽,不过,这次他的眼睛里有波光闪烁。他仿佛在梦中,觉得这不是在现实之中,多年来,他无数次梦见尚小裳,默默地看着她吃东西。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她的脸冰凉,却是那么真实。顿时,丁城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感动,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
尚小裳说:“大叔,你怎么了。”
丁城笑了笑:“沙尘蒙了眼睛。”
尚小裳说:“这饭馆里哪里来的沙尘呀,大叔,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啦。”
丁城没有说话,吃面。
尚小裳说:“大叔,你最好了,在我落难时也不嫌弃我,还请我吃肉。我爸不让我吃太多的肉,他认为肉吃多了对我的病不利。他总是觉得,肉要吃多了,我脑子里的瘤子又会长出来,而且长得很快。他成天让我吃蔬菜,我都快成小白兔了。大叔,能不能给我买瓶奶茶喝呀?我妈不让我吃甜的东西,说甜品也会加速瘤子的生长。这真是夺了我的爱,奶茶是我的最爱呀。”
丁城对饭馆小老板说:“有奶茶吗?”
小老板笑笑:“没有。旁边的小卖店有。”
丁城出门去了,过了会,拿了瓶奶茶放在她面前。
尚小裳迫不及待地拧开奶茶瓶的盖子,说:“哇,过年了。”
丁城说:“慢慢喝,别呛着了。”
尚小裳说:“大叔,你会一直惯着我吗?”
丁城点了点头。
尚小裳说:“其实,我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况且,我也不是孩子了,都二十五岁了,想想五年前的现在,我才二十岁。沧海桑田哪,都老了,大叔,我是不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丁城说:“你还是个孩子。”
尚小裳叹了口气:“要一直停留在二十岁那一年,该有多好。只想和你在一起,拒绝成长,也不要恋爱,更不要得病。”
丁城说:“人总是要长大,要老去。不过,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丫头。”
尚小裳说:“可是我经历了那么多,还是那么幼稚。大叔,你不会小看我吧。”
丁城说:“怎么会,你知道你有多勇敢吗,你已经两次击败死神了,谁敢说你幼稚。”
尚小裳说:“我是说在感情问题上,我是很幼稚的。”
丁城说:“也许你们这一代人都这样吧,我理解。”
尚小裳说:“你是说我们这一代人在感情上比较轻浮?”
丁城说:“我可没有这样说。”
尚小裳说:“之前,我真的比较随意,说心里话,我很爱你,也很爱许坤,同时爱两个人,真的很不现实,可是事情就那样发生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和他在一起,那是一个错误,巨大的错误。对不起,大叔。”
丁城笑了笑:“事情都过去了,别提了,快吃肉吧,我喜欢看你吃肉的样子,特别不淑女。”
这时,尚小裳手机响了。
尚小裳看了看,拒绝接听。一连响了好几次,尚小裳都按掉了。丁城说:“为什么不接电话。”尚小裳说:“我烦他。”丁城说:“他是谁?”尚小裳说:“我爸。”丁城说:“你恨他?”尚小裳说:“不恨,我谁都不恨,就是烦他。”她的手机又响了。丁城说:“接吧,告诉他你在何处,否则他会急死的。”尚小裳又一次按掉,说:“他不会急死,会把我烦死。”丁城说:“如果我是你爸,女儿不知去向,会疯掉的。”尚小裳说:“你不是我爸,你也没有女儿。”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尚小裳来不及拒听,手机就被丁城抢过去了。
接通电话,丁城听到了尚小裳父亲的怒吼:“你给老子滚回来。”
丁城说:“伯父,别动怒,有话好好说。”
“你是谁,你是谁?”
“我叫丁城,是小裳的朋友,你放心,小裳和我在一起,十分安全。”
“不管你是谁,赶紧送我女儿回来,她要有个闪失,你就是杀人犯。你告诉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给老子回家。”
他挂了电话。
丁城本想多和他说几句话,也没有机会了,丁城将手机递还给尚小裳。尚小裳说:“领教了吧,他只会吼叫,我只要听到他的吼叫,头皮就一阵阵发麻,我都怀疑,我的病是不是他吼出来的。如果我没有得病,我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他也不会管我,哪怕每次见到我,都说我没有出息,是个没用的东西。得病后,他就将我囚禁在家里,仿佛我是他的囚徒。我真的不想再听到他的吼叫了,那个家充满了戾气,一点温暖也没有,我再也不想回去。”
丁城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多么希望父亲能够朝我吼叫,可是,他和母亲早就死了。”
尚小裳愣愣地看着他。
7
吃完早餐,丁城和尚小裳走出小饭馆,早晨的阳光打在他们脸上,有了亮色。车开动后,尚小裳觉得不对劲,狐疑地问道:“大叔,你这是往哪里开?”丁城笑笑:“回成都。”尚小裳睁大眼睛:“什么,我大老远来黑水找你,你竟然要把我拉回成都。”丁城沉稳地说:“没错,回成都,然后再回上海,你要是想在上海待着,我没有意见,你要回苏州,我也可以送你回去。”尚小裳突然怒气冲冲地说:“丁城,你这个老东西,给我停车。”丁城没有理会她,继续开车。尚小裳大声说:“丁城,我让你停车,你耳聋了吗!你再不停车,我就跳车了。”丁城晓得她的脾气,倔强起来也是蛮不讲理的,就将车停在了路旁。
丁城冷冷地说:“尚小裳,你到底想干什么。”
尚小裳眼睛红红的,喊叫道:“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丁城说:“你不是找到我了吗,还要怎么样。”
“我要和你去登山,登上达古冰山。这些年来,你每年都去登山,我都知道,也清楚你为什么要独自去登山。我得病后,就希望能够和你再去登一次山,哪怕是死在登山途中,也心甘情愿,因为这是我此生最有意义的事情。我鼓足勇气找到你,就是为了这个希望,难道你就让我失望吗?我知道自己的病,活不了多久的,也许就在明天,癌细胞就会转移到全身,我会在痛苦中死去。今天,趁我还有力气,心里还有爱,让我和你登一次山,可以吗?这是我此生最后的要求。”尚小裳眼角淌下了泪水。
丁城说:“假如你没有得病,假如你的身体像五年前那样健康,你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我也答应你,也会陪你一起去。问题是,你是个病人,身体那么虚弱,我怎么能够冒险将你带上山。你父亲说得好,你要是有个闪失,我就是个杀人犯。小丫头,听我一句话,我们别去登山了,你要去哪里玩,我都答应你,去九寨沟,去若尔盖大草原……怎么样?”
尚小裳擦了擦眼睛,倔强地说:“我哪里也不去,就要和你一起登上达古冰山。”
丁城说:“可是我现在不想去登山了。”
尚小裳打开车门,来到波涛汹涌的黑水河边,朝丁城喊叫道:“今天我一定要去登山,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跳下河去。”
丁城倒吸了一口凉气。
尚小裳说要跳下河,绝对义无反顾,丁城领略过她的倔强。他无奈地说:“别跳河了,上车吧,我们去登山。”尚小裳上了车,还气呼呼地鼓着小嘴。丁城说:“我答应带你去登山,但我有个要求。”尚小裳说:“什么要求?”丁城冷冷地说:“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能自作主张。”尚小裳点了点头。
五年前,尚小裳跳进无名小湖里的情景,仿佛就在丁城眼前。
那一路上,尚小裳对丁城有了依赖感。丁城和尚小裳说好了,到了稻城,她去找她的姐妹,他自己一个人独自行动。尚小裳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变了卦。快到稻城的时候,丁城发现三个姑娘在路边山谷的无名小湖边拍照,湖边停着一辆越野车,那个司机在抽烟。他停下了车,问尚小裳:“那三个姑娘是你的姐妹吗?”尚小裳仔细看了看,说:“就是她们。”丁城觉得她见到自己的姐妹,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就觉得有些麻烦了。丁城说:“小丫头,你该去和她们会合了,我也该独自上路了。”尚小裳没有吭气,心里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丁城将车开了过去,自言自语道:“稻城有那么多美丽的高原湖泊,珍珠海、牛奶海、五色海,等等,这无名小湖有什么好看的。”尚小裳冒出了一句话:“她们很傻的,那司机也很傻,又傻又懒。”停下了车,丁城对尚小裳说:“下车吧。”
尚小裳说:“我不想和她们在一起了。”
丁城说:“不管,快下车,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你是累赘。”
尚小裳说:“大叔,我怎么成了你的累赘了,这一路上,我就像个小跟班的,还给你拍了那么多漂亮的照片,你不是说有我在不寂寞了吗,那么快就翻脸不认人,这不是你的做派吧。”
丁城说:“讲点诚信好不好,我们有言在先的。”
那三个姑娘发现了丁城的车,都围了过来,见到尚小裳,都用莫测的目光审视着她。其中一个姑娘说:“尚小裳,你还活着呀,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尚小裳说:“去你的,你以为离开了你们,我就活不了了,嘿嘿,我坐的可是专车。”有个姑娘满脸狐疑:“尚小裳,你真不跟我们走了,说好了追上我们就一起走的。”另外一个姑娘说:“小裳,以后不敢和你打赌了,我们输了,你真的拦到车,追上我们了。”
丁城催促道:“小丫头,别啰唆了,快下车吧。”
尚小裳根本就不理他,而是继续对她们说:“我不和你们一起走了,你们走吧,包车的钱我一分不少,照样给你们。”
司机说:“美女们,赶紧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好风光还在前头呢。”
三个姑娘都问尚小裳,断定不和她们一起走后,纷纷上了车。那司机开着车跑了。丁城生气了,下了车,走到另外一边,拉开车门,神情冷峻地说:“下车。”尚小裳笑着说:“不下,不下,就不下,我跟定你了。”丁城说:“倒霉,碰到个女无赖了。”说着,丁城将她拖下了车。尚小裳说:“她们的车都走了,你看怎么办。”丁城冷漠地说:“你打电话叫她们回来接你。”尚小裳说:“大叔,这里没有信号耶。”丁城说:“关我什么事情。”他将她的背包从后备厢里拿出来,扔在了地上,上车就要走。
尚小裳站在枯黄的草地上,大声说:“大叔,如果你真的扔下我,我就跳到湖里去,淹死在湖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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