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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他们手上拿着竹条很不自在,裁缝那深陷的小眼看了他们手上的竹条一眼。他们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们看到了在床上躺着的刘捍东的母亲。
刘捍东的母亲脸色很好,不像乡村里其他受苦的妇女。
“妈,你怎么啦?”
刘捍东的母亲让他坐在床头,她抚摸着刘捍东的手,说:“没什么,只是小腿上长了一个疮,一直好不了,好久没见你了,想得慌,就让小妹对你说,我得了重病。”
刘捍东伸手打了小妹蔡水莲一下,说:“鬼丫头,你也学会演戏了,你装得那么像,我都急死了。”
刘捍东的妈说:“不那样,你能来看我?傻孩子,长高了,也壮实一些了。”
大狗看着刘捍东和他母亲亲昵的样子,他想起了从没见过面的母亲和死去的姐姐李一蛾,还有县城饮食店的那个像母亲一样关爱他的中年妇女。
他的眼睛有些湿。
刘捍东的母亲和刘捍东亲昵得差不多了,才开始端详大狗和蒲卫红。
刘捍东这才想起来给母亲介绍大狗和蒲卫红。
他说:“这是李金旺,这是蒲卫红,都是我的同学,我的好朋友。”
“哦——”刘捍东的母亲说,“好,好。”
这时,裁缝在外面大喊了一声:“水莲,还不死出来,去烧火做饭。”
嗬,这个裁缝的声音比班主任刘金高的声音还大。刘捍东有了一些戒备。他朝大狗和蒲卫红使了个眼色。大狗和蒲卫红朝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下来,刘捍东和母亲在一起没完没了地说起了话。大狗和蒲卫红坐在那里插不上话,显得有些尴尬。
到了该吃中午饭的时候了,裁缝大声在外面叫道:“水莲,去叫他们出来吃饭了。”
刘捍东看着母亲。
母亲微笑地鼓励他:“去吧,别怕,他现在很后悔当初把你打跑了,去吧,你猜他给你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大狗闻到了一股浓香。
大狗说:“是狗肉。”
刘捍东的母亲说:“还是金旺聪明,他今天听说你要来,特地弄了一只乳狗,杀了,炖狗肉萝卜等你来吃。”
刘捍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时候对他往死里打的瘸子裁缝有什么好心?他的疑惑表现在脸上。
刘捍东的母亲说:“去吧,是真的。”
这时,小妹蔡水莲进来了,她的脸红扑扑的,是灶火烤的吧。她说:“快快,出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吧。”
刘捍东对母亲说:“一块出去吃饭吧,妈,我背你出去。”
刘捍东的母亲说:“你们去吧,我不能吃狗肉,再吃狗肉,我这腿就要烂掉了,好不了了。”
刘捍东和大狗、蒲卫红他们出去了。嗬,饭桌上摆了几碗堆得尖尖的米饭,那一大木盆的狗肉炖萝卜也堆得尖尖的。
裁缝脸上没有表情,他的脸还是白白的,比城里人的脸还白。他对他们说:“别客气,吃吧。”
刘捍东对大狗和蒲卫红说:“吃吧!”
他们见这样的阵势,相信了刘捍东母亲的话,也不管那么多了,吃将起来。其实大狗一闻到狗肉的香味,就不停地吞咽口水了。他大口大口地吃着,全没有了刚才的拘束和戒备了。蒲卫红对大狗说:“真香!”大狗没机会和他说话,他嘴里塞满了大米饭和狗肉,他只是朝蒲卫红点了点头。多少年后,大狗也没有忘记这顿狗肉,只要有人说吃狗肉在哪里好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枫村的狗肉最好吃。”人们不知道枫村在哪里,不解地问:“枫村在哪里?”他会说:“当然在我们老家啰。”大伙就笑了起来,“樟树镇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他就会和人争得脸红耳赤。
他们就那样美美地饱餐了一顿香喷喷的狗肉。
快吃完的时候,裁缝轻声说了一句话:“捍东,你要是愿意,就搬回来住吧。”小妹蔡水莲也说:“哥,你搬回来住吧。”
大狗和蒲卫红都看着刘捍东。
刘捍东闷头闷脑地吃饭,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大狗不明白,后来刘捍东为什么没有搬回枫村去住,而是住在敬老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