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第2/3页)
,到外面去接她的电话。他在向丽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话,就站起来,弓着腰走了出去。向丽好像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她也沉浸在音乐的魔力之中,至于他为什么出去,根本就不重要了。
他来到门口,仿佛从温煦的秋天进入了凛冬,像是从三亚飞到了哈尔滨,温度的反差其实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突然从天堂降落到尘世,这是他心理的巨大反差。接通了杨水妮的电话,他颤声说:“水妮,是你吗,水妮。”扬声器里传来她沙哑微弱的声音:“朱先生,是我。”听到她这样的声音,朱阿牛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那么无助,那么楚楚可怜,那么的悲伤消沉,那么的痛苦不堪。朱阿牛焦急地说:“水妮,是我,我是朱阿牛,你怎么啦?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杨水妮轻声说:“朱先生,你不要大声和我说话,好吗?他们都习惯了大声呵斥我,逼迫我,我很恐惧。”朱阿牛低声说:“好,好,水妮,我小声和你说话,不会呵斥你,永远都不会。”
杨水妮凄凉的声音响起:“朱先生,你能抱抱我吗,我一直忘不了你的拥抱,真实,温暖,无私。”
朱阿牛抽动了一下鼻翼,似乎从手机的电流声中闻到血的腥味,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水妮,我可以拥抱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现在发生了什么?”
杨水妮苦笑了一下:“朱先生,如果我告诉你,你真的会来拥抱我吗?”
朱阿牛坚定地说:“会的,你在任何地方我都会去。”
杨水妮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叫:“我不信,不信,我们才一面之交,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凭什么会来拥抱我,来解救我,我谁都不信。”
朱阿牛觉得血腥味越来越浓郁,他轻声说:“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交,可是,在过去的许多夜晚,我们不是有说不完的话吗,我们彼此信任,相互安慰,我虽说不完全了解你,却也知道你痛苦的根源。相信我,我不会骗你,你告诉我在哪里,我马上就来,扬州离上海也不算远。”
杨水妮的声音低下来,抽泣着说:“朱先生,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水妮,快告诉我。”
“这个冬天,我无法逃脱,我无法等到春天破茧而出,我只能死在自己作的茧之中。朱先生,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
“告诉我,一切都会改变。”
“你改变不了,你又不能娶我,要娶我的人我又厌恶到了极点,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包括我的父母,他们以爱我的名义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要挟我服从他们的意志。我真的很难活下去了,治疗好了又如何?还不是会被他们逼疯。这些日子我故意不让你找到我,就是怕和你说着说着又想活下去。活着真的是受难呀,我没有力量抵抗了,真的,朱先生。”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呢,证明你还是抱着一线活下去的希望的。”
“呜呜呜——”
“你还是信任我,还是希望我去解救你,对不对。”
“是,是,没错,我现在又后悔了,又不想死了,还想让你再拥抱我一次,这些日子我一直期待的,就是你再拥抱我一次,甚至,甚至希望你能吻我一下,我想感受你嘴唇的温度。我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在我临死前,只想听听你的声音。知道吗,朱先生,我现在特别特别内疚,活着也愧疚,死也愧疚,无所适从。让你为我担忧,真的于心不忍,你自己也得着病,还要忍受我向你倾倒心理垃圾。我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
“水妮,你告诉我你在哪里,现在发生什么事了?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赶过来,拥抱你,给你吻,给你爱。如果你不嫌弃我比你年长,我可以娶你,带你离开那个伤心地。”
“呜呜呜,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说这样的话吗?呜呜呜——”
“我说的是真的,水妮,其实,我早就想去找你了,你是我牵挂的人。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你是骗子,大骗子,让我死都不得安生。”
“我是骗子,大骗子,你心甘情愿让我骗一次,好吗?你在哪里,告诉我。”
“你是骗子,你就是骗子,大骗子,我心甘情愿让你骗一次,呜呜呜——”
“水妮,快说呀,你在哪里?”
“我,我在扬州的一家宾馆里,这些天,我搬到宾馆来住了,就是为了躲避他们。我用刀子割脉了,血一直在流,我好怕,我不想死了,心里好害怕,好愧疚。呜呜呜——”
“什么宾馆,快告诉我!”
“长河宾馆。呜呜呜——”
“等着呀,水妮,我马上就出发,等着我。”
“你真的会来吗?真的吗?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死也瞑目了。朱先生,谢谢你。呜呜呜——”
“你等着,手机不要关机,要保持畅通,我叫完车,再打给你。记住,手机千万不要关机。”
“你来了,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抱抱我,一定要吻我一下,吻我的唇,哪怕它已经变得冰凉,我会感觉得到。”
“你不会死的,坚持住。好了,先不和你说了,我用手机叫车。”
……
大剧院里,音乐会还在继续,或许该到白谣出场演出了,向丽还沉浸在音乐之河中,这些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一个人的生命更加重要。他来不及和向丽打招呼,音乐会结束后,她自然会打电话给他,就是不给他打电话,也无关紧要,她知道怎么回家,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不用他担心。朱阿牛叫了辆快车,上车后对司机说:“师傅,你要开快一点,我这可是去救人呀。”
司机是个中年汉子,国字脸,短发,留着络腮胡,暴凸的眼睛,看上去凶巴巴的,他一张嘴,声音却尖细,听上去像女人的声音。他看了看朱阿牛,满脸疑惑:“你去扬州救人?”朱阿牛说:“别问了,快点开,人命关天。”司机笑了笑:“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你别耍我。”朱阿牛焦急地说:“我吃饱撑的?耍你干什么,真的救人,一个朋友在长河宾馆割脉自杀。”司机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说:“我开得再快,到扬州也要近四个小时,而且是晚上,天气又不好,说不定半路就下起了雪。就是四个小时能到,她的血估计也流干了。”司机的话似一盆冰水,浇在朱阿牛头上,他清醒了许多。他说:“那,那如何是好。”司机沉默了会儿,说:“我看你还是先报警吧,让警察尽快将她送医院,或者你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他们找酒店经理,赶紧送她去医院。不然的话,等你赶到了,她的血真的流干了,你赶过去救一具尸体,毫无意义。”
朱阿牛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他拨通了扬州110,将杨水妮自杀的事情报了案。报完警后,司机笑着问他:“还去不去?”朱阿牛说:“去呀,怎么不去?如果她见不到我,抢救过来了,还得去死。”司机说:“好,出发。”司机的车开得很快,上高速后,就开得更快了,一路飞驰。朱阿牛想起那次夺去妹妹和准妹夫生命的车祸,心惊肉跳,他对司机说:“还是安全为主。”司机说:“明白。”
朱阿牛拨通了杨水妮的手机:“水妮,我在路上赶来,你不要挂机,我会一直陪你说话的。如果你觉得累,就不要说话,我只要听到你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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