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2/3页)

从地上爬起来的陆小皮。被他撞倒的那人是个中年妇女,爬起来后对他破口大骂。陆小皮被骂得灰头土脸,大庭广众之下,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灰溜溜地骑上车,追上了朱阿牛。朱阿芳也见到了他的丑态,顿时哈哈大笑。陆小皮看她笑了,阴沉着脸,没有再扭头瞟她。朱阿芳还不依不饶地说了一句:“活该!”

    就是那天,朱阿芳离开他们后,陆小皮对朱阿牛说:“阿牛,我喜欢你妹妹。”

    朱阿牛听了他的话,胆战心惊,害怕他会祸害妹妹。他心想,如果陆小皮敢对妹妹图谋不轨,他就会杀了他,想是这么想,真要是那样,他不晓得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因此,朱阿牛心里特别纠结。过了两个多月,陆小皮就没有在晴朗的早晨骑车到朱阿牛家的楼下叫他了,也没有再提喜欢朱阿芳的事情。朱阿牛在此之前的某天,见陆小皮脸色铁青,弯着腰,夹着双腿,抖抖索索地走进教室。路过朱阿牛的位置时,陆小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朱阿牛莫名其妙。他从来没有见到陆小皮如此狼狈的样子,想问他怎么了又问不出口,这个家伙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主,朱阿牛惹不起。朱阿牛怎么也想不到,妹妹朱阿芳会抬起脚,朝陆小皮的裤裆狠狠地踢了一脚,朱阿芳一直没有和哥哥说这个事情,到她死也没有说。

    尽管陆小皮没有再来叫他一起去上学,对他也冷淡了许多,渐渐和他疏远,朱阿牛还是担心他会祸害妹妹,总是提防着他。为了对付陆小皮,朱阿牛还准备了一把刀子,放在书包里。就是那把刀子,决定了陆小皮的命运。就在高二行将结束的时候,陆小皮出事了。出事的那个上午,陆小皮发现了朱阿牛书包里的刀子。他坐在朱阿牛后面,朱阿牛在第二节课下课后整理书包,坐在他后面的陆小皮发现了他书包里露出的刀柄。那是一把漂亮的小匕首,刀柄上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水晶石,这是朱阿牛父亲的遗物,以前一直放在抽屉里,据说这是父亲从劳改农场回来时,当地的一个老乡送给他的礼物。陆小皮眼睛发亮,走上前伸出手,抓住了刀柄,拿了过去。朱阿牛来不及阻止,心里七上八下的,脸马上就涨红了,说:“还给我。”陆小皮笑嘻嘻地玩弄着小匕首,说:“真漂亮。”朱阿牛伸手去抢夺,陆小皮躲开了,继续玩弄小匕首,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那么喜欢这玩意儿。朱阿牛十分担心他会将小匕首占为己有,现在小匕首在他手上,要抢回来,是不太可能的。朱阿牛哀求道:“小皮,求求你,还给我好吗?”陆小皮又玩了会儿,将小匕首扔在朱阿牛的课桌上,冷笑道:“小气鬼,谁要你这个破东西。”朱阿牛怕被老师发现没收掉,赶紧塞回书包里去了。

    下午上完第一节课,陆小皮走出了教室,和其他班级的两个刺头一起躲到偏僻处偷偷地抽烟。那个干瘦的刺头说:“小皮,你不是喜欢朱阿牛的妹妹吗,有什么进展吗?”陆小皮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气呼呼地说:“你他妈的管得着吗?”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拉下了脸:“陆小皮,我好心好意问你一下,你他妈的怎么骂起人来了?”也许是想到了朱阿芳的那一脚,陆小皮一股怒火冲上了脑门,说:“老子就骂你了,怎么样?”瘦刺头十分生气,没料到他会翻脸,瞪着他说:“你再骂一句?”陆小皮气呼呼地说:“去你妈的!”瘦刺头怒火中烧,别看他瘦,力气可不小,而且练过摔跤,他冲过去,一下就将陆小皮摔在了地上,还狠狠地朝陆小皮身上踢了几脚。陆小皮哪吃过这样的亏,他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说:“你给我等着。”瘦刺头说:“就你这鸟样,我什么时候都不怕你,等着就等着。”陆小皮飞快地跑回教室,扑到朱阿牛的座位上,从他书包里抢走了小匕首。陆小皮冲出教室不一会儿,老师就进了教室,上课铃声也响了,朱阿牛没有追出去,心想,完了。

    那边厢,另外一个刺头听到了上课铃声后说:“你真要等小皮?”瘦刺头说:“当然等,我要走了,他就有牛吹了,传出去,多难听,我就抬不起头来了。”他说:“那你自己在这里等吧,我可要去上课了。”说完,他就飞也似的跑了,跑到半道,碰到了陆小皮,他们没有打招呼,擦肩而过。陆小皮晓得瘦刺头肯定会等他的,心里嘀咕,这样明目张胆地拿着刀子过去,他发现刀子会提防的,而且可能拿着刀子也不是他的对手。陆小皮脑筋一转,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来到瘦刺头面前,拿着小匕首的右手藏在屁股后面,笑眯眯地说:“兄弟,刚才是我不好,我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们和好吧。”瘦刺头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突然不知如何是好。陆小皮走近一步,还是笑眯眯地说:“兄弟,对不起,是我错了,不应该出口伤人的,原谅我好吗?”见陆小皮一脸诚恳的样子,瘦刺头没有了脾气,脸上现出了笑容,松了口气说:“算了,算了,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原谅你了,今后,我们还是好兄弟。”陆小皮突然朝他扑了过去,刀子插进了他的肚子,瘦刺头呆了,陆小皮骂了声:“我就骂你了,去你妈的!”血从瘦子的肚子上流了出来,洒落到地上。见到血,陆小皮也呆了。要不是老师赶过来,叫来救护车送瘦刺头去抢救,瘦子有没有生命危险,那就要另说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陆小皮被开除了,有一点,他还是很仗义的,警察审问他时,问小匕首是怎么来的,他没有说小匕首是朱阿牛的,死活都说是他自己的,否则朱阿牛也有责任,说不准也被开除了,不开除也会受到处分。朱阿牛心里难过,不是为陆小皮难过,陆小皮被开除了,妹妹的警报也就解除了,因此他还觉得是件好事。让朱阿牛难过的是,那把小匕首再也拿不回来了,它变成了凶器,被没收了,那可是父亲留下的遗物呀。每每想起那把漂亮的小匕首,他心里就会十分难过,觉得对不起死去的父亲。

    陆小皮被开除后,就在朱阿牛眼中消失了,他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朱阿牛一无所知,也没有去打听过。谁能够想到,他会在多年后,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同学会上,当年被他欺负过的同学也不再恨他了,大家见面,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情也成了酒桌上的笑料。朱阿牛也没料到,陆小皮还是本性难移,终归是个坏蛋,像多年前一样,给他带来了心理上的伤害。

    朱阿牛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站起来,又走到了窗边,嗨,天上下起了雨夹雪,他希望飘起雪花,雪花也许会覆盖内心的焦虑和恐惧。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难道又是程天一打来的?如果是他打来的,朱阿牛不想接电话,不想听到关于陆小皮的事情,他要将陆小皮从心里抹去才有安宁。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不是程天一的电话,而是表妹顾珊珊的来电。顾珊珊说警方打来电话了,告诉她舅舅的死是猝死,和洗脚店没有关系。朱阿牛想,这和自己的想法是吻合的,不过警方也够拖拉的,一件简单的事情,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顾珊珊要他去派出所拿舅舅的死亡鉴定书并销案。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派出所。

    来到派出所门口时,雨夹雪停了,天空灰蒙蒙一片,城市湿漉漉的,雪花还是没有飘落,在这个寒冬,盼望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也成了他焦虑的一个因素。站在派出所门口,朱阿牛犹豫了,是进去还是转身离开?说心里话,他很害怕警察,很多时候,他会将自己想象成为一个罪犯,一个潜逃者,在街上见到警察,他都躲着走。现在,他更觉得自己是个罪犯,是陆小皮的同谋,或者他踏进派出所,就会被铐起来,扔到牢房里去,过暗无天日的日子。不过,这些年来,他也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是自己内心的囚徒。最终,他还是踏进了派出所的门。事情很快就办完了,走出派出所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接下来,要考虑安排舅舅的后事了。他正要去舅舅家,和舅母商量追悼会的事宜,顾珊珊又打来了电话。她说舅妈一个人跑洗脚店闹事去了,要他赶紧去洗脚店,怕舅妈吃亏,顾珊珊在上班,走不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朱阿牛的情绪又不好了,活着真的是折磨,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赶往洗脚店。

    洗脚店门口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朱阿牛穿过人群,走进洗脚店。舅妈披头散发,双手扯住经理的衣领,死不松手,她嘴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老泪飙飞。经理也说着话,好像在解释什么,满脸通红,眼睛也红通通的,充满了无奈和委屈,当然,还隐藏着不能爆发的愤怒。朱阿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脑袋瓜嗡嗡作响。看到朱阿牛进来,舅妈顿时凶悍起来,腾出一只手,拼命拍打经理的身体。经理怕她打着自己的头,不停地躲避,他的双手也不停地挡着她的袭击。舅妈边打着他,边对朱阿牛说:“阿牛,你舅舅就是被他们害死的,要他们偿命。”他终于听清楚了舅妈的声音,朱阿牛的脸上下了霜,只有脸上那条伤疤越来越红,发出骇人的亮光。经理的话语里带着哭音:“警察都说了,不是我们的责任,你们饶了我吧!我也不想看到有人在店里出事,求求你们,给我一条活路吧,我也上有老下有小,失去了这份工作,我可怎么办?我也不容易!”舅妈说:“你们肯定是买通了派出所的警察,我们家无权无势,人死在你们这里,你们还不认账,太欺负人了!你说没有责任,那为什么要让那狐狸精跑路,心里没鬼,为什么要跑?一定是她害死我家老头的,谁给他申冤哇——”她的那只手还是死死抓住经理的衣领不放,经理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她的力气十分惊人。经理哭丧着脸说:“我让她不要走,她走了,也是我们店里的损失呀,现在找个熟练工多么不容易,她是我们店里技术最好的员工。”

    朱阿牛知道了,那个给舅舅按脚的矮胖姑娘已经离开了洗脚店,回老家去了。那姑娘一定是吓坏了,心里也许留下了阴影,她会不会也得上抑郁症?朱阿牛产生了奇怪的想法,还同情起那个矮胖姑娘了,觉得那是个无辜而又可怜的人,怎么就摊上了舅舅的死呢,命运弄人哪。“啪——”,一声脆响,经理躲闪不及,舅妈的一巴掌落在了他右脸上。他急眼了,狠劲地扭住了舅妈打他的那只手,他毕竟年轻,又是男人,他使劲掰了一下舅妈的手,舅妈“哎哟——”惨叫了一声,然后叫喊道:“阿牛,他要把舅妈的手掰断了,你怎么还袖手旁观?你小时候,我和你舅舅对你那么好,就像亲生儿子一样,你怎么能够袖手旁观?”朱阿牛将要崩溃,脑袋都要炸了,他突然大吼了一声:“都给我松手,别闹啦——”

    这一声吼叫惊天动地,舅妈和经理同时松了手,呆呆地站在那里,就连门外看热闹议论纷纷的人也被他的吼声震住了,顿时鸦雀无声。舅妈愣愣地看着朱阿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她印象之中,朱阿牛一直是个软弱的人,他的这一声大吼,她一下子接受不了。朱阿牛扶着她,压低了声音说:“舅妈,舅舅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活,你要节哀,伤心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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