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第2/3页)

。朱阿牛期待那黑影出现,带他离开这个巨大的坟墓,带他到一个陌生热闹而又欢乐的地方,他要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脱胎换骨,将过去的一切埋葬。他的心忐忑而又充满了希望,那会是一个什么地方?离他有多远?是香格里拉吗?不是,一定不是,他就曾经被迷惑去了那个在千万人眼中都是天堂的地方,可那地方对他来说,就是地狱。在一些场合,每当人们眉飞色舞谈论那个地方时,他就会默默离开。他发现这个城市的很多地方,都聚集着许多人,在谈论着丽江、香格里拉、西藏、大理等等时髦的地方,他有了种莫名的反感,他希望去的地方不是这些炙手可热之地,他想象着真正的天堂在等待他的到来。问题是,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这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他想入非非之际,他听到了声音。他像兔子一样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听,是的,没错,有声音由远而近。那是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有节奏地响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响亮,也和这死寂的夜一点也不相符,似乎是故意来打破夜的沉寂。朱阿牛慢慢地站起来,背靠在树干上,他浑身是汗,内心那莫名的恐惧感越来越重。他悄悄地移动了脚步,走到路边,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那款款走来的人,他知道那是个女人。那女人的脸模糊不清,上半身也模糊不清,他只能够看到她的下半身,可以看到她那很短的藏青色热裤,两条腿很长,大腿根部以下到脚踝都裸露着,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半高跟的休闲皮凉鞋。她的下半身在这黑白的世界里特别惊艳,仿佛黑暗天空之中划过的一团火焰。这修长的腿,好像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那女人径直走过来,她也许要穿过小树林边的小马路,到达另外一个地方。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深夜独自穿过这条小马路?朱阿牛一无所知。他希望能够看清她的脸,可她的脸一直模糊不清,就像一团迷雾。就在她走到离他十几米的地方时,黑影出现了。

    黑影真的蛰伏在小树林里,他藏得很隐秘,朱阿牛根本就发现不了。黑影的出现让他更加的恐惧,黑影不是来带他去那个陌生而又欢乐之地的,而是——黑影像一支拉满弓射出的箭,冲出小树林,那热裤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黑影凌厉的攻势击倒在地。黑影将热裤女人拖进了小树林里,在拖的过程中,热裤女人的鞋子落在了小马路上。黑影很快地又冲出去,捡起那双红色的半高跟凉鞋,又闪电般回到了小树林子里。朱阿牛张大了嘴巴,世界又陷入了死寂,这个城市夜色中唯一的色彩被黑影干掉后,又变得灰蒙蒙黑白一片。朱阿牛胆战心惊,这是谋杀呀,他目睹了一场谋杀,他想报警,可是找不到手机了。过了一会儿,他想过去看个究竟。他蹑手蹑脚地摸索过去,停住了脚步,借着小树林子外面小马路的路灯透进来的白光,朱阿牛看到了比刚才更加惊心动魄的一幕——那黑影半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块石头,使劲地往女人的头上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七下、八下、九下……数到最后,朱阿牛都不清楚他砸了多少下了,血肉飞溅,那女人的头一定被黑影砸了个稀巴烂。朱阿牛吓坏了,呼吸急促,感觉要窒息了。黑影砸完后,就将热裤女人推下了河沟。女人的身体掉进水里,无声无息。黑影在刚才杀人的地方收拾了一会儿,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最后,那双红色的半高跟皮凉鞋也被他扔进了臭河沟里,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河底的污泥里。这一切,都像无声的默片一样发生。做完这一切,黑影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他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那肯定不是什么血腥味。过了一会儿,黑影朝朱阿牛藏身处走过来。朱阿牛的心无节制地狂蹦乱跳,朱阿牛觉得末日将要来临,黑影真的要送他上天堂了吗?黑影会用石头砸他脑袋,将他的脑袋砸成烂泥吗?他无法想象,惊恐万状。眼看着黑影要靠近,朱阿牛撒腿就跑,黑影追上来,他跑得飞快,那黑影也跑得飞快。他们在无人无车的空荡荡的街道上追逐。朱阿牛满头大汗,眼看就跑不动了,心里哀叫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朱阿牛双脚一软,摔倒在地上。黑影扑了过来,用力踢了他一脚,终于发出了声音:“死小狗,老跟着我做什么,看我不杀了你?”啊,黑影竟然叫我狗?朱阿牛又害怕又吃惊,自己怎么变成狗了?他喊叫道:“我不是狗,我不是狗,我是人。”黑影恶狠狠地又踢了他一脚,说:“小臭狗,还敢朝我叫,看我不砸烂你的狗头!”黑影蹲下来,举起了石头,那石头上还有血迹,他怎么没有把石头扔到河沟里去,这可是最重要的杀人罪证呀。朱阿牛吓得浑身颤抖,瞪着惊恐的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就在黑影手中的石头就要砸到朱阿牛头上之际,黑影的脸顿时清晰起来,他看清了黑影的脸。朱阿牛觉得天旋地转,惊声尖叫道:“啊——”朱阿牛发现,黑影的那张脸,就是自己的脸,而且是车祸之前的那张脸,脸上还没有闪亮的刀疤。朱阿牛喊叫道:“你为什么要杀你自己——”

    ……

    朱阿牛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朝阳已经从东边升起。他觉得浑身湿漉漉的,床单和被子都湿了,可以拧出水来。他就像是泡在冰水之中,浑身痉挛,牙齿打战,夜里发生了什么,或做过什么梦,他都记不得了。他赶紧爬起来,脱掉湿漉漉的内衣裤,换上干的内衣裤。换完内衣裤,他还想钻进被窝里去,想想床单和被子都是湿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他还想躺着,他看了看被子,朝上的那一面没有湿,他就抱着被子来到了客厅,躺在布满厚厚一层灰尘的长沙发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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