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第2/3页)

果和恶语相向没有什么区别,好心应该是对别人的理解,而不是要把好意强加给别人。虽然如此,朱阿牛还是担忧江薇。

    江薇得的是产后抑郁症,但是又和普通的产后抑郁症不太一样。

    江薇和丈夫马一铭恋爱时就怀过一个孩子,当时她希望马上和他结婚,生下这个孩子。但江薇想得太简单了,马一铭虽然爱她,却是个没有主见的男人,也很怕他妈妈,他妈妈总会在关键时候跳出来作梗。江薇爸爸是知青,妈妈是苏北人,长大后才回到上海读大学,留在上海工作,马一铭的妈妈蒋小梅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看不上江薇。那时的江薇还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对他妈妈的看法不以为然,认为只要自己和马一铭真心相爱,蒋小梅总有一天会接受她的。马一铭也想尽快和江薇结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他自己却做不了主,必须回家去和妈妈商量。江薇鼓励他,要大胆点,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不要被他妈妈凶一句后就什么也不敢说了。结果是令人沮丧的,蒋小梅耐着性子听完儿子的陈述后,涨红了脸,破口大骂江薇勾引她儿子,用怀孕来要挟儿子和她结婚,说她是个用心险恶的女人。蒋小梅骂江薇时,马一铭根本就插不上嘴为江薇辩护,只能够战战兢兢地听蒋小梅泼妇般骂街。最后,蒋小梅对儿子放下狠话:“马一铭,我明白地对你讲,我不同意你和那个狐狸精结婚,赶紧和她一刀两断!如果你执迷不悟要和她在一起,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我们断绝母子关系,你就不要再踏进这个家门了。”马一铭在母亲面前,大气不敢出一口,灰溜溜地走出了家门。马一铭长在单亲家庭,据说父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出国去了,后来一直没有回来,杳无音信,他从小到大都活在强势母亲的阴影之下。

    马一铭来到江薇的住处,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叹气。

    江薇什么都明白了,看着懦弱的马一铭,一字一顿地说:“一铭,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马一铭还是低头叹气。

    江薇心情十分沉重,希望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这样才能想办法过下去。面对马一铭的无言,她十分生气:“你倒是说话呀,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初追求我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我只要听到你的想法,未来的路怎么走,全在你一句话。”

    马一铭无法躲避,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我怕我妈妈。”

    江薇笑了:“你是和我结婚,还是和你妈妈结婚?现在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有什么好怕的,我知道,她又威胁你了,不和我断,就要和你断绝母子关系。但你想过没有,只要你坚持和我在一起,她又能怎么样?就算是她和你断了母子关系,她还是你母亲,我们能够坐视不管吗?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你身上,就看你有没有勇气战胜自己,摆脱你妈的控制了。我想,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应该果断地做出抉择,谁也拦不住你,一切都由你掌控。”

    马一铭听了她的话,心里又松动了些,说:“我当然想和你结婚,当然想当爸爸。这样吧,我回家再和妈妈谈谈。”江薇淡淡一笑:“去吧,勇敢一点。”马一铭走后,江薇心神不宁,等待着马一铭的消息。她从下午一直等到深夜,才等来马一铭的电话。马一铭回家后,并没有马上对母亲说,而是被蒋小梅看出了端倪。蒋小梅拉下了脸,说:“一铭,你老实讲,是不是没有按我说的话去做?”马一铭像一只钻进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不知道说什么好。蒋小梅的话越说越重:“你现在长大了,工作了,翅膀硬了,可以不要妈妈了,对不对?这么多年来,我吃尽了苦头把你养大,到头来,你就这样为了一个狐狸精,连妈妈也不要了。我算是明白了,我养了一头狼,白眼狼!你走吧,走吧,和那个狐狸精过去吧,再也不要回来了。”焦虑异常的马一铭被逼到了一个死角,没有退路了,母亲的无理取闹让他的心偏向了无辜的江薇。他突然大声说:“妈妈,江薇不是狐狸精,她是我的爱人,我爱她,我要娶她!你为什么就不能容下她!”马一铭从来没有如此顶撞过蒋小梅,不知哪来的勇气,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双腿发抖,不晓得母亲会如何收拾他。蒋小梅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大口喘气,脸色发青,一口气背了过去,歪倒在沙发上。马一铭吓得半死,赶紧打电话给120,送她去医院抢救。马一铭站在急救室门口,心想,要是母亲死了,那如何是好,他肠子都悔青了,只要母亲能够活过来,一切都答应她,再不惹她生气了,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妈妈。蒋小梅并没有多大问题,晕过去表演的成分不少,医生检查后,没有发现脑溢血,也没有发现心梗,更没有发现其他问题,连血压也是正常的,就是心跳有点快。她醒过来后,医生说:“老太太,你的身体很好,怎么就晕过去了呢?”蒋小梅说:“被我儿子气的。”医生笑了,让她留院观察,她一下跳起来,说:“不行不行,住院要花钱,我还是回家吧。”医生严肃地说:“我是为你负责,要是回家再发生什么问题,我们不负责任的。”蒋小梅想了想,还是心疼钱,就坚持出院了。回家的路上,蒋小梅还在生儿子的气,一声不吭,马一铭心里忐忑不安,也说不出话来。下了出租车,马一铭要去扶她,蒋小梅用手甩开了他,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默默地跟在母亲后面。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蒋小梅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看起了电视,根本就没把儿子放在眼里。马一铭无奈,只好说:“妈,我错了。”这时,蒋小梅才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哪里错了。”马一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我不该惹妈生气。”蒋小梅冷笑着说:“怎么惹我生气了?”马一铭说:“我不该提和江薇结婚的事情。”蒋小梅关掉了电视机,一本正经地说:“你真认为你错了?”马一铭点了点头。将小梅不依不饶地说:“那好,你当着我的面,给那个狐狸精打电话,告诉她,你要和她断,再也不去找她了,也让她再也不要来找你了!”马一铭有些为难的样子,蒋小梅瞪起眼睛:“你到底打不打?”马一铭真害怕母亲又晕厥过去,连声说:“我打,我打。”

    江薇终于等来了他的电话,她什么都明白了,马一铭到底没有把自己当回事,他心里只有他妈妈。她没想到的是,他会把话说得那么绝,说什么一刀两断,说什么再不来往,甚至说出让她去医院打掉胎儿,仿佛她肚子里的胎儿和他没有一丁点儿关系。江薇没有晕厥过去,只是觉得委屈。她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流泪,整个晚上都坐在沙发上流泪,一直到天亮。天亮后,江薇稍微平复了复杂的心绪,洗漱完后,简单地吃了点早餐,就去上班了。上班路上,阳光洒在她脸上,她心里说:“马一铭,没有你,我自己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江薇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母亲洪秀花知道了这件事。洪秀花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上海,她要去找马一铭和他母亲理论,但被江薇拦住了。洪秀花的意见是,既然马一铭和江薇恩断情绝了,江薇就不能要这个孩子。江薇坚持要孩子,这是她的骨肉,不可能不要。洪秀花就开始用自己的经历和切身体会说服江薇。在江薇两岁的时候,江薇爸爸江庆就离开洪秀花母子,回上海去了。多少年来,江庆没有尽到过一点当父亲的责任,就是洪秀花带着江薇到上海去找他,已经另有家室的江庆躲着她们,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她们。洪秀花的心都伤透了,她一个人把江薇抚养大,耗尽了心血。洪秀花不想看到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苦口婆心地劝她打掉这个孩子。洪秀花每天在她下班回家后都不停地劝说,江薇坚定的心产生了动摇。她想到了同样是单亲家庭的蒋小梅母子,要是自己生了个孩子,也像蒋小梅那样控制马一铭,那可不是她要孩子的初衷。可人是会变的,如果生出来的孩子又变成另外一个马一铭呢?江薇不敢往下想了,她的头要炸了。

    最终,她还是听了母亲的话,去医院打掉了肚子里的胎儿。江薇懵懵懂懂地进入了手术室,等她醒过来,肚子已经是空空的了。她心如刀绞,颤抖地对一个护士说:“能不能让我看看我的孩子?”护士还没有把打下的胎儿尸体送走,说:“你最好不要看。”江薇坚持要看,护士就把那团血糊糊的发育得已经很好的胎儿尸体给她看了一眼,然后匆匆拿走了。江薇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浑身抽搐,痛苦地号啕大哭,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母亲进来看她,被她赶了出去,她大骂母亲是杀人犯,也骂自己是凶手。很长时间,她才从痛苦之中走出来,她想,这辈子再不会谈恋爱了,再不会要孩子了。

    每一个人,冥冥之中总是有一根命运的绳索将其套住,无法挣脱。对于江薇而言,马一铭就是那根命运的绳索,在她从痛苦之中走出不久之后,这根绳索又套上了江薇。突然有一天,江薇下班后走出办公楼的大门,一个清瘦的老太太从路边的一棵梧桐树后面闪了出来,快步走到江薇跟前,拦住了她。江薇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太太原来是蒋小梅。她心里嘀咕道:这死老太婆找我干什么?蒋小梅满脸堆笑:“小江,我们能够找个地方说会儿话吗?”江薇心里十分反感,有点恶心,没好气地说:“说什么说,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蒋小梅还是笑容满面:“小江,别急,我就和你说会儿话,说完就走。”江薇瞪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没有时间陪你。”蒋小梅忍气吞声,不管江薇怎么给她脸色,她都笑眯眯的,她把江薇拉到了路边的树下,说:“小江,那就长话短说吧,一铭他病得不轻,自从上次我逼他当我的面打电话给你之后,他就变得不正常了,成天无精打采的,晚上总是做梦,喊着你的名字,有时半夜三更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哭。我知道,他心里放不下你,我怎么劝他都无济于事,他心里只有你。前几天,他病倒了,一直发烧,也不愿意吃药,更不去医院,躺在床上一直流泪,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说对不起你。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去看看他,让他好起来。”江薇狠心地说:“他病了,你来找我,啊,我怀孕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我打胎痛不欲生的时候他在哪里?”蒋小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凄苦的愁容,眼泪也流了下来:“小江,我错了,我不应该看不起你,我不应该拆散你们,我真的错了。看在一铭真心爱你的份上,你救他一命吧,去看看他,你们和好,我再也不会干涉你们了。小江,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我给你跪下也可以。”说完,她真的跪在了江薇的面前。蒋小梅爱子心切,使出的这一毒招,让江薇猝不及防,一个老太太当街跪在她面前,这让路人怎么看。江薇赶紧扶起了她,说:“好,好,我去看他,现在就和你去看他。”江薇的心太软,也缘于对马一铭的爱,这么久没有消息,原来他是得了相思病,心软的江薇已经谅解了他。

    马一铭真的病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憔悴不堪。江薇看到他时,流下了眼泪,这个懦弱的男人让她心伤又心疼。马一铭看到江薇后,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突然进发出一股闪电般的亮光,他激动地喊了声:“小薇——”那一声喊叫,仿佛有股热血从他喉咙里喷出,江薇感受到了他心血的炽热,扑过去抱住了他。马一铭也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她,哽咽地说:“小薇,我对不起你,小薇,我想你——”江薇说:“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一铭,我们重新开始。”蒋小梅抹了抹眼睛,默默地走出儿子房间的门,而且把房门也轻轻地关上了。江薇和马一铭和好了,很快地,蒋小梅拿出了积蓄,给他们办了一场很像样的婚礼。洪秀花没有来参加婚礼,打胎之后,她回苏北去了,极少和女儿联系,女儿告诉她要结婚了,她也没有惊喜,女儿请她来参加婚礼,她婉言回绝了。江薇知道自己伤了母亲的心,她想以后再求得母亲的谅解,时间会抹平一切。江薇的亲生父亲竟然来参加了婚礼,尽管江薇以前恨他,但是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那恨也烟消云散了。结婚前,江薇让蒋小梅马一铭母子做了个保证,保证不要让她生孩子,江薇不想再要孩子了,他们答应了她。到这里,就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了,但,故事还没有完。

    结婚一年后,蒋小梅经常会把邻居的小孩抱到家里来玩,总是拐弯抹角地暗示儿子儿媳,希望能够抱上孙子。本来婚后家庭还算和谐,尽管蒋小梅有时比较刁钻,但大度的江薇也可以容忍,只要她和马一铭相亲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眼看蒋小梅是要毁约的劲头,江薇就有些不开心了。有天傍晚,江薇回家后又看到婆婆抱着邻居家的孩子一副亲昵的样子,心里就十分不舒服。江薇说:“妈,你老把别人的孩子抱家里来干什么呀?”蒋小梅笑呵呵地说:“我喜欢呀,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子该有多美,你们上班后,我就不会这样寂寞了。”江薇沉下了脸,不说话了,进了自己的卧房关上了门。她坐在梳妆台前,皱起了眉头。马一铭回来后,见她坐在梳妆台前愁眉苦脸,关切地问道:“小薇,你怎么了?”江薇说:“你妈是不是想让我生孩子?”马一铭笑了笑说:“她没和我说呀,你这是怎么了?”江薇说:“你看她,总是把邻居的孩子抱到家里来,看她的样子就是想要我生孩子。”马一铭说:“不会吧,她真的没有和我讲过,她要是有什么事情,会对我讲的。”江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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