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6 第 6 章 (第3/3页)

    李禅秀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此事,不由顺着话道:“我听胡圆儿说,是问之前粮草被劫的事。”

    接着迟疑:“可是那人被用了刑,伤又加重了?”

    毕竟胡郎中此刻的神情看着不太好。

    胡郎中摇头,道:“倒是没用刑,而是……”

    他语气似乎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这个人他失忆了。”

    失忆?

    李禅秀闻言愣住,随即想起那人刚醒时神情空茫,之后又一直盯着他看,顿时有些明白。

    难怪对方醒来后,反应如此奇怪,原来是失忆了。

    听说有些鸟雀刚破壳时,因对世间一无所知,会对见到的第一个动物产生好感。想来这个失忆的人也跟鸟雀一样,只是因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才一直盯着看罢了。

    不过胡郎中说这些,目的肯定不是单纯要告诉他,对方失忆了,莫非……

    果然,胡郎中很快道:“陈将军希望他能想起,让我给他治疗,但我没治过失忆的人,实在无从下手。你看,你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能试着给他看看?”

    李禅秀闻言迟疑了,他也没治过失忆的人,不过……

    “只是先试试看,不必担心治不好,我看陈将军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且你只是帮我,若治不好,我去跟陈将军说就行。”胡郎中见他犹豫,又补充一句。

    李禅秀这才点头:“那我就试一试。”

    接着目光微动,借机又道:“但治疗失忆,需时常过去给他针灸,女眷营帐离这边较远,我能否以后就住药房,这样来回也方便一些?”

    胡郎中正想说今天已晚,问他要不要在药房将就一晚,没想到他先开口,且还是要以后都要住这边,忙道:“妥,妥!你尽管搬就是,我让人在药房的里间放一张木板床。”

    药房跟他们爷孙俩的住处只是连着,并不是同一处,不必担心小女郎住在这,于名声有碍。

    且他先前就觉得女眷营帐太冷,离伤兵营这边又远,万一有个急事,深夜去喊小女郎来,也不方便。

    只是对方毕竟是小女郎,非是男子,他先前不好开口说这些。没想到李禅秀主动提出要般过来,他自是欣然说好。

    李禅秀见他同意,也微松一口气,觉得总算可以从女眷营帐搬出来了。

    只是,又利用了一下今天刚醒的那个人,虽然对方并不知。

    .

    翌日,李禅秀一早就先回女眷营帐那边搬行李。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都是些旧衣、破被褥。只有一串佛珠,是他特意藏在被子夹层里,不能丢。

    那是父亲在他离京前,亲手为他一颗颗磨的,希望能护他平安。

    他还记得离京计划实施前的几天,父亲经常整夜不睡,有时深夜他醒来,还能看见对方到他床前,叹息着给他掖紧被子。

    他当初是诈死先离开太子府,然后金蝉脱壳,被从棺椁中换出,借了流放身份离京。

    那天吃了假死药,他有些不安地躺在床上,等待失去意识的时刻来临,以及未知的未来。

    父亲就在那时将这串佛珠戴在他手腕,轻抚他的头顶,叹息般道:“蝉奴儿,别怕,阿父很快会去接你,到时我们父子再团聚,便都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再不受笼网羁绊了’①。”

    然而在梦中,这一别,他们父子就再未见过。

    李禅秀握着从被褥中找出的佛珠,眼眶微红。

    好在父亲此时尚在京中,虽被困,但一时无性命之忧。

    只要西北不沦陷,只要他不像梦中那样流落西羌,让父亲误以为他已死去,以至哀毁过度,折损寿元,他们就能再团聚。

    所以眼下这些困境不算什么,何况依靠那些梦,他的处境已经改变许多,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李禅秀很快又收拾心情,重振精神。

    忽然帐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走近,他忙收起佛珠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