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9 第 9 章 (第3/3页)

是因为孟绪当众挑明了她话中的疏漏,还是因为自家主子的行踪被猜到的缘故。

    脚下陡生一点促迫,走快了些许,态度也不再那么强硬:“美人折煞奴婢了。至于娘娘在不在,美人去了便知。”

    孟绪目不旁视:“姑姑既怕被折煞,那便更该知道,有些事,不是姑姑该问的,也不是我乐意答的。”

    孟绪的声音鲜少这般刻意凛冽下来,一时仿佛漱过白石的春涧水,初初破冰消冻,悦耳之余,却要冷得掬水的人满掌冰凉。

    哪还有之前的客气。

    因为自己刚刚对她的侍女这样冷言冷语过,如今她便要依样奉还?

    尺素只觉得被这冷声一震慑,仿佛东西压在了脊背之上,力逾千钧,竟有些喘不过气。

    “是。”

    一路竟都未再出言。

    倒是簌簌,见尺素哑声,乐不可支地跟在孟绪后头,解气得像个摇晃起来的小尾巴,沉重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直到走过连亘的一带红墙,这宫中最为精丽的宫殿之一的大门就近在眼前,树头的春阳在阶槛上落下瑰艳的光斑,闪闪浮动。

    尺素才能重新拾起从容而得意的笑色:“请吧,美人。”

    是了,鸿门有宴,请的可不是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好慌的?

    “我们娘娘说了,美人既然献书于上,想是颇擅此道。恰好我们娘娘近来也寻到了一本好书,可惜是孤本,宫里丫头手又笨,故而想劳动美人秀笔,代为誊抄一册。”

    尺素并未引孟绪入正殿,而是穿廊几步。很快就有小宫女替孟绪打开了一处偏阁的门。

    孟绪抬眼。

    雕花门侧,两边都站着身骨笔直的小宫娥,不像是迎请嘉宾,倒像是看守犯人。

    果然,又听尺素道:“娘娘急着要,千叮咛万嘱咐,美人今天抄完了才能出这道门,若是入了夜也不必担心,回去的时候自会有人替美人掌灯。”

    孟绪就这么被“请”了进去。

    屋内案头,文房四宝俱已齐备,另有一册字稠页厚的古书,放在镇纸边上,靛蓝的封皮,瞧上去确然有些年头。

    既来之则安之,孟绪在案前坐下,竟是专注地翻起这孤本来。

    退出去时,尺素瞥到她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不免有些犯嘀咕。又觉是自己多想,人都在瓮中了,想来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向来妃子有所过失,不会如那些个宫女太监似的,动辄施以棍棒藤鞭。抄书自省便是惩戒的主要手段之一,虽非雷霆手段,却也足够煎熬。

    这满本密密麻麻的蚁字,抄是抄不完的,等抄到手僵眼花,两目发黑的时候,也就可以放人回去了,总之是扰不到娘娘的好事,又能小惩大诫,杀杀彼之锐气。

    尺素正冷笑着要合门,却听孟绪忽道:“既要抄书,还得回去拿些东西。我不能离开,我的侍女总可以出入?还是说,柔妃娘娘拘我在此,当真是将我视同犯人了。”

    尺素手一顿:“美人说笑了,娘娘只是怕您心有旁骛,才有这番安排。只要美人好生留在此处,让人去取个东西,自是无妨的。”

    虽有些不明白孟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尺素却也不怕一个婢女能弄出什么幺蛾子,莫非还能去搬救兵或是告御状不成?陛下这时候可不会见其他人。

    纵想再稳妥些,左右找个人跟着那婢女也就是了。

    思量过后,她放心地关上门。

    不见幽闭的小室里,泰然若定的女子挑开灯焰的残蜡,珠肤为之辉明。

    她提笔,在一页轻薄的熟宣上写下簪花的楷字,眉眼沉静。

    今日灯书两相关,总让人想起什么时候——

    御驾而今在太液池。

    既然柔妃不仁,那也别怪她小小地不义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