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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极为响亮的脆响,顾一峰扬起的手掌被什么正正击中。

    本在虚颤的他立刻触电般地收回了手,喉咙里滚出含混压抑的闷响。

    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舒白秋也下意识地循声抬高了一点视线,余光瞥见了踪迹。

    居然是戒尺。

    拎着顾一峰的罗绒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宽厚的戒尺,在顾一峰扬起巴掌、威吓到舒白秋的时候——

    重重地抽在了顾一峰的手背上!

    那戒尺分量十足,寒光湛湛。

    是那种教书先生惩罚不听话的学生时才会启用的教具。

    原本微微僵住的舒白秋不由一怔。

    ……?

    而在旁观者都惊讶于这一发展的时候,舒白秋听到,抱着他的人再度开口。

    “抬手。”

    这仍是对顾一峰的指令。

    除了顾一峰的闷痛粗.喘,室内已然针落可闻。

    冷汗滑进顾一峰的眼睛里,混杂着什么东西一起又流了下来。

    他疼得没有立刻照做,却又听见傅斯岸平静地,轻描淡写地问他。

    “你想被弄断了手腕再抬起来?”

    两只脚已经全伤过了。

    但人还有两只手。

    顾一峰抖得站不住,他飞扬跋扈惯了,连在两个哥哥面前都没克制收敛过,哪曾有过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也从没想到,有人会让他这么彻底地品尝到恐惧的滋味。

    在傅斯岸不着温度的目光中,顾一峰终于再度抬手,晃得连手肘都在抖。

    比起打人,他那扭曲的姿势更像是滑稽的小丑。

    “啪——!!”

    又是一下,戒尺毫不留情地抽在了手背上,对这过错进行深刻的训.诫。

    顾一峰猛地抽搐,发出闷低的嘶吼。

    叫声把微垂着头的舒白秋吓到,少年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抱着人的傅斯岸旋即朝一旁的助理看了一眼。

    舒白秋没有看到这一眼,也没听到傅斯岸开口吩咐。

    但紧接着,他就望见罗绒将手中的戒尺滑进了袖口,贴着小臂收进去,空出手来,接过了助理递来的桌上餐布。

    顾一峰的嘴被严实堵住,随后,罗绒的手臂垂下,滑落的戒尺重新回到了他的掌心中。

    舒白秋又听到抱着他的男人说。

    “继续。”

    面前的顾一峰被迫继续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历经抬手——狠狠挨揍的步骤。

    响亮的抽拍声令人胆寒,足以把旁观者都惊得呆愣。

    除了惩.戒的声响和顾一峰的惨哼,室内再没有任何动静。

    在场所有人这时才终于明白,这场道歉的真正含义。

    并不是顾一峰主动来说对不起。

    傅斯岸所讲的“道歉”,没有一个字是要用嘴说的。

    不需要毫无分量的空讲,不需要过错者的假意忏悔。

    只要他本人亲身赎罪。

    顾一峰双目通红,汗湿的视线满是腥色的模糊。

    戒尺抽下的力度太狠,尽管被堵住了嘴,他依然痛得想要嚎叫。

    可是惨叫涌到舌根,却被硬生生地哽回了喉咙里。

    只泄出一点沉闷至极的哼响。

    连顾一峰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他被疼到虚脱。

    还是因为,心头模糊涌起的一个莫名念头。

    不想……吓到那个小傻子。

    这个包厢里最容易受惊吓的,的确正是挨打过的舒白秋。

    但当旁观者无意看向他,就会发现。

    舒白秋居然没有像外人想象的那般惊惶逃避,崩溃落泪。

    他更没有因为害怕戒尺和顾一峰扬起的巴掌,就惊魂失色地藏躲进正抱着他的男人怀里。

    舒白秋仍然自己坐着,裹着外套的瘦弱身形还会因为顾一峰的抬手而应激轻抖。

    但舒白秋也听得清楚。

    顾一峰每次扬起巴掌,都会得到教训。

    那清脆响亮到无比深刻的着肉声。

    “舒白秋。”

    他的名字忽然被叫起,傅斯岸问他。

    “顾一峰为什么会被打?”

    男人的声线依旧低沉稳定,在这波涛惊人的场景中,平实得仿若牢牢稳固住一切的千钧沉锚。

    “因为顾一峰伤害了别人,他之前不应该打你,对不对?”

    ——他居然又在向怀中人解释。

    围观者都已经被吓呆过,投向主位的视线更难藏惊恐。

    在持续未停的戒尺训.械声中,傅斯岸对舒白秋说得如此耐心冷静,却很难让人感觉到理应会有的温柔。

    只会让人越发觉得森寒畏惧。

    “你有伤害过别人吗?”

    傅斯岸也在看舒白秋的反应。他放缓了语速,确保怀里人听得清楚。

    “你没有。”

    “你没有伤害别人,所以不会挨打。”

    舒白秋面有微怔,眼眸中湿漉的光点却很轻地动了动。

    他真的在听。

    本该最害怕胆怯的不安少年,却最快地明晓了傅先生的态度。

    傅斯岸在同他建立一个准则。

    一个最基础的信任准则——

    伤害别人的过错者,才该受到惩责。

    不远处的顾一峰再度被迫抬手,这一次,看到他高高扬起的巴掌,舒白秋没有再应激偏头,瑟缩发抖。

    少年裹住了宽大的外套,微微抬头,湿漉的眼眸终于慢慢看向了顾一峰的手。

    眼见舒白秋看着顾一峰抬过了两次手,没有垂头,傅斯岸这时才屈指轻敲了下扶手,叫停了罗绒手中的戒尺。

    但早已虚脱无力的顾一峰,并没有被放开。

    对着顾一峰举高了的摇晃颤抖的手,傅斯岸低眸,问舒白秋。

    “他会打到你吗?”

    舒白秋看着那只虚软的手,又看了看抱他的傅斯岸,很轻地摇了摇头。

    “不会……。”

    傅斯岸的唇线缓和了一分。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他抬手覆在怀中人皙白的颈后,拢了拢少年微长的柔软颈发,放低了声线,嗓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和。

    “对,好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