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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原本垂在身侧,此时又慢慢地挪动了些。
悄悄藏到了更后侧。
***
同一天。
申城。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前,查看着眼前的电脑。
斯文优雅的方窄框型眼镜上微微映出流动的画面,电脑屏幕上呈现的,正是一段极为清晰的影像。
画面以宽敞明亮的实验场所为背景,不少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各自的工作区域忙碌。
而在近景的部分,几位别挂着标牌的实验负责人坐在桌旁,其中领头的那位此时正站在白板旁边,在进行着最新研究进展的讲解。
屏幕前的傅斯岸带着蓝牙耳机,十指交叠,侧脸线条冷淡明晰,正沉默而专注地看着。
像在认真观看一段价格不菲、仅供受邀成员查阅的高精尖学术课程。
“嗡”的一声轻响,书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亮起了通话提示。
屏幕上显现出对方的名字。
“傅山鹰”。
傅斯岸仍然在看电脑的画面,长指探去,直接把通话按掉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提示再度响起。
同样被掐断了。
但对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拨进来,通话不肯罢休地又一次亮了起来。
傅斯岸这时才扫去一眼,雅致俊冷的眉眼平静而漠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来。
在傅斯岸转开视线的同时,电脑屏幕中的视频讲解也适时停了下来。
宽敞安静的书房里,傅斯岸终于开了口。
他却没有接起电话,而是直接用英文道。
“继续优化,在苯环的6位引入一个氨基,再去检测化合物G的抑制活性。”
屏幕中的实验负责人当即应声。
“好。”
这居然不是一段录好的课程影像。
而是跨越洲际的实时视频通话。
汇报已经结束,实验团队众人听了傅斯岸的提点,纷纷前去各自忙碌。
关掉跨国视频,傅斯岸这时才接起了手边的电话。
手机中立时传来了傅山鹰中气十足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到家?”
傅斯岸没有拿起桌上的手机,任由通话在一旁响着。
他反而拿过一支黑金色的鎏光钢笔,随手翻开了书桌上的一份报告。
傅斯岸一面迅速浏览着英文报告,一面漫不经心道。
“有事?”
“怎么没事?”傅山鹰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轻,“不是说好了今早到明城?”
“马上就要到你妈的祭日了,你不早点回来,怎么赶去给她扫墓?”
电话里的语气威迫感十足,被责问的听者却全然没有在意。
“月底才到祭日。”
傅斯岸端过一旁香气馥郁的咖啡抿了一口,低笑一声,问。
“这么着急催我回去,是为了逼我结婚?”
电话那边明显寂静了一瞬,显然是都没想到。
明明被刻意隐瞒,傅斯岸却居然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不用劳烦,”傅斯岸淡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我没这个打算。”
“斯岸,”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电话那头的许云衣娓娓劝道,“你也知道,爷爷身体不好,现在病得厉害,就等着这场婚事来冲冲喜气。”
“而且这也是为了你好。苏姐走之前最挂念的就是你,你结婚成了家,苏姐留下的那些东西,也终于可以放心地交给你了……”
她一开口,就提起了傅斯岸生母的遗产。
毕竟,对普通的二十四岁青年来说,那也算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而此时傅斯岸恰好抬眼,随意地朝窗外望了过去。
正值午后,日光明朗。偌大的落地窗外,平静的江面波光粼粼,岸边的高楼鳞次栉比,繁华美丽的风景一览无余。
在这寸土寸金的江边土地上,这家申城唯一的六星级酒店,却将每个房间都建得格外奢华宽敞。
而傅斯岸所在的总统套间,更是坐拥着观览江景的最佳位置。
这里显然也并不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为我好?”
傅斯岸似笑非笑。
“所以给我找个傻子结婚?”
“你、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傅山鹰沉不住气,怒问道,“哪个混蛋说的胡话?”
傅斯岸应得也干脆:“许飞。”
“你……!”
傅山鹰猛地一噎。
因为许飞正是他儿子的舅舅,许云衣的亲弟弟。
他这句“混蛋”直接骂到了自己的小舅子头上。
许飞一向游手好闲,经常借着他姐夫的名头在外面招摇做事。
他会大嘴巴把这些宣扬出去,以至于传到傅斯岸的耳朵里,这种事一点都不稀奇。
许云衣有些挂不住面子,勉强笑着找补道。
“哎呀怎么会呢,那小孩好好的呢,人还长得很好……”
傅斯岸已经准备挂断通话了,他没闲心听这些废话。
虽然傅斯岸有必须回国的理由,但他也是从波士顿直飞到了申城,根本就没打算这周去明城。
只不过,就在傅斯岸要按下结束通话的时候,电话那边,许云衣恰好直接打开了视频。
她把摄像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对准了几步之外安静地坐在那里的舒白秋。
“你看,是不是挺好?人也水灵……”
许云衣其实有点没底气,结婚的事本来该等傅斯岸回来后再循循商量,现在却被对方提前得知。
事情似乎就要横生意外。
不过下一秒,电话那边却没有传来预想中的拒绝。
“他叫什么?”
傅斯岸突然问。
“舒白秋。”
听见被叫到名字,本来低着头被旁边的傅鸣询问着什么的舒白秋身形微顿,慢一拍地望了过来。
少年略带茫然的正脸也就这样完全显露在了视频之中。
那过分纤瘦也过分漂亮的面容,太容易招惹目睹者的一瞬心尖悸动。
他生得这般模样,完全不像想象中惹人厌嫌的小傻子。
——反而更像一个迷路太久、回不了家的可怜小孩。
傅斯岸指间原本在书写的钢笔微顿,笔尖在半空悬垂。
“咔嗒”一声微弱轻响,昂贵的钢笔被拢合了笔盖。
通话中旋即传来一声淡淡的男低音。
“知道了。”
电话就此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