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规与矩
第十四章 规与矩 (第2/3页)
“和你们这群法外狂徒，讲述那些繁杂冗长的法律条文没有任何意义，你们出身的各个城邦，也有不同的律法，其中自相矛盾的地方，讨论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苏尔伦，你到底想说什么？”
伊阿宋乃是八面玲珑之人，心思最为活络，他隐隐察觉到苏尔伦要说什么，但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现在闭嘴，不要继续说了，船上还有你的一个位置。”
“我只与你们进行最简单的约法三章如何？”
苏尔伦没有理会伊阿宋的威胁，他看着船上的所有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偷盗抵罪……”
“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们，若你们中有人无视我的警告，触犯了此三条——”
苏尔伦背后的黄金至高天闪烁着神代的辉光，他的神色变得威严，气度恢弘且神圣：“敢有不谐者，吾击之。”
若是连这一船的英雄都管不了，还谈什么和众神交流，给众神立规矩。
这一船的阿尔戈英雄，汇聚了全希腊最强的英雄，正适合作为苏尔伦的试点。
若是能够降服他们，就足以降服整个希腊。
苏尔伦明晃晃的威胁，以及那好似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挂在所有人头上的危机，令所有英雄都难以忍受。
他们对苏尔伦的不满终于达到了顶峰，他们纷纷叫嚷道：“伊阿宋船长，将苏尔伦赶下去吧，他跟本不配与我们一同航行，他也不配分享这被众神所瞩目的荣誉！”
众所周知，阿尔戈号的远征，一定会被赫拉与雅典娜所注视。
而对于这些英雄来说，即便只是被神所注视着，那也是一件值得铭记的荣誉。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梦寐以求的荣誉，却只是苏尔伦的日常，他哪天不被神明所注视着了，那才是奇闻一件。
甚至这些英雄们都不知道，若是想苏尔伦赶下去，这艘所谓的阿尔戈号，还能不能继续航行？
一时间群情激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英雄全都激动的挥舞着手臂，要求将苏尔伦赶走，剩下的那几个半神英雄自持身份，虽然没有开口，但无形之中的沉默，就等于是表达支持。
态度是心的面具，几十人对一个人口诛笔伐，你不开口本身就是自己的态度了。
苏尔伦眯着眼，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人的联合而感到畏惧，反而，他的态度越发的轻慢，甚至已经朝着轻蔑而去了。
猛兽总是独行，牛马才会成群。
伊阿宋一脸为难，倒不是对赶走苏尔伦一事感到为难，只是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苏尔伦脸上挂着的轻蔑，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把这整船的英雄放在眼里。
伊阿宋在心中计算，如果与阿塔兰忒、苏尔伦起了正面冲突，他们要死多少人才会获得胜利？
不知道，这是一个无法计算的数据，但伊阿宋可以知道的是，如此一来，他的远征、他的荣誉、他的史诗……
连同他想要夺回来的王位，全都会付诸东流。
所以——
不能火并，绝对不能因此而火并！
就算真的要大打出手，也要等他夺回王位再说！
如果能和平解决的话……
伊阿宋搓着手，舔着脸说道：“苏尔伦，给我个面子好不好，大家能在阿尔戈号上齐聚一堂，这难道不是神明祝福的缘分吗？”
“你又何必因为那些凡人而与大家发生摩擦与矛盾呢？”
“你不是凡人吗？”苏尔伦并不给伊阿宋面子，他指着伊阿宋说道：“难道你认为自己是神明？”
“我当然不是神明——”
“既然不是神明，那就是凡人……”苏尔论盖棺定论，旋即嗤笑道：“所以，你们这些‘低贱的凡人’，也把凡人们分为三六九等了吗？”
“你们是以什么身份和理由，给人类划分阶层？”
苏尔伦的口才相当不错，他说话条理分明、逻辑自洽：“若以武力，如今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强，我是否可以划分你们的阶级？若以智力，你们这样四肢发达的模样也不像是脑子胜人一等……”
“你们不会是双标吧，自我之下三六九等，自我之上人人平等？”
苏尔伦实在是内外兼修、文武兼备的存在，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都是无敌的存在，堪称是究极生物！
“所以，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所有人都不想与我约法三章，对吧？”
苏尔伦看着伊阿宋等人，伸出一只手，说道：“好吧，最后还是只能用你们这些猴子能听懂的唯一语言咯？那么，你们可以来了！”
“击败我——让名为苏尔伦的‘幼稚鬼’、‘天真的稚童’、‘不自量力的小孩儿’，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
“或者答应我的条件，你们所有人，都要遵守我的规矩，给我约束自己！”
“苏尔伦！”
伊阿宋恼怒的看着他，说道：“你顽固的像头牛，愚蠢的像只驴子，我们是充满了荣光的英雄，我们在进行着一场充满荣誉的远征……你，只是我们中的一员，你，凭什么要约束所有人？”
“即便是神明，也不曾对人有如此多的束缚……”
“神明亦尊重人的天性，苏尔伦，你想要与人性为敌吗？”
苏尔伦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对于伊阿宋几乎撕破脸的谩骂没有丝毫动怒，他依旧用着那俊美的脸，平静的说道：“人性善恶兼备，一时难以辨别，神明爱着人类的善，也会包容人类的恶。”
“我无从评断神之爱，孰对孰错……但我现在告诉你，伊阿宋，神明对人类太过宽纵，也太过包容了，这是错误的！”
世间之爱，无过于父母。
即便是父母爱护子女之情，依旧会有严厉苛刻的一面，在子女犯错之后，深明大义的父母都会给孩子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让孩子认清正确的道理，成为一个好人。
没有哪家父母从一开始，就希望孩子是一个充满劣根的恶人。
但神明不同……
神明具备家长对孩子的爱，但却太过于缺少威严，只有在凡人触犯到神明的神职领域之时，才会对等惩戒，但那更多的像是一种工作，而不是长辈对孩子严厉的爱。
因为在大部分时间，神明都会顺从并且回应凡人的要求。
苏尔伦继续说道：“你们是英雄，可以依仗自身强大的力量对普通的村民生杀予夺，在高兴之后也可以恩赐般的帮助他们解决一小部分问题……”
“若，你们认可这样的道理——”
“那么，我苏尔伦，比你们大多数人都要强大，我若学你们的方式，将你的兄弟姐妹肆意玩弄，夺走你家的财富与粮食，然后恩赐般的教导你们我从雅典娜女神那里学来的一招半式……”
“你们可以把这一切当成是我对你们的恩赐吗，然后我再把这些都当成是我苏尔伦的荣誉，在整个希腊大肆宣传……”
“回答我，你们认可这样的道理吗？”
苏尔伦认真的看着他们，眼中清澈且认真，并没有对权力的追求和暴虐，即便是心思最为复杂敏感的人，也愿意相信苏尔伦真的没有私心。
他意图约法三章，并不是为了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他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告诉所有人——
你们所做的，都是不好的，是他人所无法接受的，是一种切实的侵害行为。
众人哑口无言，即便是伊阿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若认可苏尔伦的说法，就等于是舍弃了作为人的尊严，否定自己作为英雄的荣誉。
若不认同苏尔伦的说法，那么就站在几十名英雄，以及自己的对立面。
其实想要破局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武力镇压便可以了，没有实力支撑的道理就是狗屁。
但是——
这条船上武力能够和苏尔伦相比的，也只有赫拉克勒斯。
赫拉克勒斯本也不赞同那野蛮残暴的荣誉，自然能泰然自若……
只不过，赫拉克勒斯也不会拒绝享受其他英雄通过掠夺而来的物资，他实在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英雄。
这才是让伊阿宋，以及几十名英雄都感到束手无策的原因，苏尔伦实在是太强了，无论是他，还是赫拉克勒斯，都具备一个人杀死船上所有英雄的实力。
若非有如此实力，苏尔伦早在第一次阻止英雄们的时候，就被这些人赶下船了。
如果没有赫拉克勒斯，现在伊阿宋已经认怂了，至少也得先稳住苏尔伦，免得这家伙真的翻脸大开杀戒。
迎着伊阿宋，以及希腊众英雄的目光，一直超然物外的赫拉克勒斯突然叹息了一声，他开口说道：“苏尔伦，你应该知道，世间的道理，总是需要武力的支撑。”
赫拉克勒斯知道，自己没办法保持沉默了。
既然享受了英雄们对他的崇拜与敬仰，自然就要在这个时候为英雄们出头。
而站在所有英雄对立面的苏尔伦……
哪怕他个人很欣赏苏尔伦的野心与梦想，此时也要出面，打断他的脊梁，摧毁他的梦想。
赫拉克勒斯缓慢的说道：“雅典城邦的哲学与艺术、文化与制度，之所以会被全希腊，除斯巴达以外，几乎所有的城邦效仿，便是因为雅典城邦的实力冠绝希腊。”
希腊双壁，雅典与斯巴达。
斯巴达以军事以铁血著称，每一个斯巴达公民，都具备接近英雄的实力，而且在成年之后，基本人均掌握刀枪盾牌，射箭投枪，以及军阵作战的能力……
斯巴达十分强大，而且斯巴达也是最看不起雅典，并且拒绝学习雅典文明的城邦。
可，即便斯巴达如此强势，公民男子七岁就要进入军营学习杀人技巧，但希腊的领头羊，却依旧是雅典城邦。
雅典并不以武力强大著称，雅典以学者和哲学闻名希腊，而且雅典这个名字，听上去反而有一种文艺与智慧的感觉。
但是，希腊人尽皆知，雅典的重步兵军团天下无敌，即便是骁勇善战的斯巴达人，也无法击败雅典城邦，那五万公民组成的重步兵军团。
“我认可这样的道理。”
苏尔伦点头说道：“传说中的哲人王，不仅拥有绝对正确的智慧，也要拥有冠绝世代的武力。”
这一点，看宙斯就知道了，宙斯是最强的大父神，而除了力量以外，宙斯持有的智慧，可是比智慧的女神雅典娜还要强出两倍。
“所以，赫拉克勒斯，你想对我说什么？”
赫拉克勒斯的身高足有两米五，即便在希腊的英雄之中，也显得鹤立鸡群，身高一米八五的苏尔伦在他面前显得瘦弱不堪。
他拨开众人，站在了所有英雄的前面，目光扫视了一圈后，说道：“我想说，道德在确立之初，的确是保护大多数人的，但总有人会凌驾于道德之上。”
“这样的人往往具备强大的力量，占据着社会的舆情，对一件事有着最高解释权。”
赫拉克勒斯师从喀戎，学习武艺之前，也随着许多希腊著名学者学过哲学，在有关哲学的讨论上，希腊的学者总是能侃侃而谈。
“所以，你想要对一件事有着最终解释权，那么，你就要用最朴素的道理说服我。”
赫拉克勒斯这话说得光明正大，他口中的说服也显而易见，打一架就是了。
说那些什么道德啊，规矩啊，法律的……
在没有切实的体会过秩序规则带来的好处之前，那些具备强大力量的人，更多的是倾向于用自己的力量破坏规矩，以此来谋利。
所以，在规矩确立之初，不需要顾忌太多，只需要——
弱者服从强者，如此而已！
说着，赫拉克勒斯抬眼扫视众人，沉声说道：“我问你们，我赫拉克勒斯，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是否可以代表你们所有人，与苏尔伦交涉？”
“我若胜了，苏尔伦便放弃他那不切实际的天真想法，从此和我一样，不管你们的所作所为。”
“我若输了，你们所有人和我一起，遵守苏尔伦的‘约法三章’，如果有违反此法者，我会和苏尔伦共进退，维护【约法三章】！”
无人作答，伊阿宋察觉到事情出现了转机，这位八面玲珑之人，心思实在是灵巧活络，他不到须臾便将这件事捋的七七八八。
赫拉克勒斯若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输了……
其实他们也不会失去什么，也就是和之前设想的最坏情况差不多。
反正没有赫拉克勒斯，他们本身也不是苏尔伦的对手，赫拉克勒斯愿意出手，自然是最好的。
“如何？你们同意吗？”赫拉克勒斯沉声说道：“如果有人持反对意见就站出来，你亲自和苏尔伦交涉，我不代表你的想法。”
想通来龙去脉的伊阿宋，这时候连忙说道：“赫拉克勒斯，我们都相信你，我们都愿意让你代替我们来做这个决定！”
“毕竟，你可是最可靠的英雄。”
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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