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狼熊虎豹,老鼠一只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狼熊虎豹,老鼠一只 (第3/3页)

这个世界上最庄严最浩瀚无边的力量么?

    “大哉天元!伟哉天元!!”

    陶公大笑,含混又沙哑,自靠椅之上展开了干枯纤细的手臂,展示着这一份成果:“我所追逐和敬仰的东西,这九年以来,不一直都在你的眼前么?

    我明明未曾掩饰才对,可你为何不曾察觉呢,卢长生?

    我见山高水远便知天元之广阔无穷,而你眼中所看到的山水,又是何等模样?”

    卢长生沉默。

    许久。

    自漫长的死寂之中,敬服而叹。

    “陶公之心坚如磐石,恐怕已经不是我这种邪淫之辈所能动摇,在下佩服。”

    “我不在乎。”陶公说。

    “我知道。”

    卢长生垂眸,看向两人之间,杂乱的棋盘,伸手按在正中的天元之位上:“我还想和你下一局棋。”

    “讲。”

    “还是和之前一样,还是和刚刚一样,就按照你想的来——你跟我,安全局和化邪教团,海洲和邪愚之属,一决雌雄。”

    他说,“放心,我不会引爆泉城,致使局势万劫不复。天人不出,就以你我之胜负,论定泉城归属,如何?”

    他提议道:“你赢了的话,泉城拿去,我转身就走。你输了的话,大可将约定抛到一边,摆明车马再同我们决一死战。

    如何?”

    陶公没有回答。

    浑浊的眼眸低垂,昏昏沉沉,好像走神了一样,可许久,当那一双眼眸再度抬起的时候,就变得凌厉起来。

    宛如利刃洗去了尘埃和锈垢,冰寒彻骨。

    “原来如此……”

    他恍然的呢喃:“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对不对?

    你纠结了这么多邪愚之属,准备了这么多年,就像是想不自量力的在现世和安全局正面打一场?为什么?”

    “为什么?”卢长生忽然反问,同样的问题。

    “嗯?”

    “为什么在陶公看来,我们就非要藏头露尾呢?”卢长生好奇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的角色,就非要像是见不得光的鼠辈一样,躲藏在汝等看不到的角落里食腐为生?

    以至于,就连化邪教团里的所有人都感觉: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正常?

    老鼠们已经在阴沟里匍匐太久了,畏惧天光。可汝等又为何理所当然的轻蔑于我?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咧嘴发笑:“倘若有朝一日,有一只不自量力的老鼠带头,振臂一呼,蛇鼠们从窨井下面爬出来,跟着同类们堂皇过市,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舞蹈时,那些惊恐尖叫的老爷们,是否就会明白:原来还有其他的人和他们共存在这同一片天穹之下?

    还是说,会依旧堵住耳朵、捂住眼睛,自欺欺人,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陶公垂眸,克制着眸中的寒意:“挑衅天元,准备好粉身碎骨了么?”

    “陶公安知我没有这份搅动现世、天翻地覆的能耐?”

    卢长生昂首探问:“又怎么断定我会害怕所谓的粉身碎骨呢?”

    有那么一瞬间,寂静的室内,仿佛有无穷波澜显现,潜伏自海洋之下的恶意如冰山一般升起,彰显狰狞。

    可最终,一切都悄无声息的散去。

    再度隐匿。

    自始至终,卢长生毫无动作,未曾动容。

    只有靠椅上,那老人轻叹:“和那些追逐力量和野心而投入邪愚的蠢货不同,你果然是现世大害啊。”

    “或许如此吧,但假以时日,说不定大害在陶公、在联邦、在帝国,在汝等上善之徒呢!”

    卢长生大笑,伸出手。

    等待。

    直到陶公的枯瘦手掌缓缓抬起。

    碰撞在一处。

    击掌为约。

    五日之内,在这泉城之中,一决胜负!

    掌声消散的瞬间,卢长生宛如幻影一般,消失不见。

    办公室里重归死寂,只剩下躺椅上的羸弱老人,眼眸垂落,渐渐昏睡。

    而在棋盘之上,乱子堆砌的局中,一片被绞杀的黑子滑落,露出一颗被掩埋在下面的白子。

    身不由己的沐浴着窗外映照的动乱焰光,随着地动,震颤不休。

    它歪歪扭扭的躺在残局的边角中,难以左右那渐渐迫近的风暴,却又无处可逃。

    活又没法活,死又不想死。

    就这样,在动荡里,无可奈何又勉为其难的,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