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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牧蓦得感觉到,天下人间在眼前,在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更在他耳畔那道低柔的嗓音。

    他看不到李婧冉的神色,脑海中却仿若能勾勒出她慵懒地翘着唇,漫不经心对他说这句话的模样。

    李元牧闭了闭眼,眼前忽而闪过许多桢画面,全都是他阿姊巧笑倩兮地把他推向深渊时的模样。

    就像是幼时母妃还得宠,父皇时常来芳菲殿陪他们共进晚膳。

    每逢这种时候,就是李元牧最挣扎的时候。向来最严肃古板的父皇来母妃殿里时,却好似换了个人,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了,甚至尤其欢喜在饭桌上考他们姐弟的学业。

    父皇会笑着问他们道:“元牧和婧冉今日在学堂可有好好念书?”

    李元牧每次都抢不过他阿姊,并且也不敢抢。

    他从不敢与她争光辉,生怕她会像从前那般,因父皇对他的一句褒奖就在无人知晓处把他推进荷花池。

    后来事情败露,阿姊在母妃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母亲我错了。弟弟说他学会了凫水,女子却向来无法去学此等旁人眼中不雅之事。我只是好奇凫水究竟是怎样的,便与弟弟开了个玩笑,谁曾想......”

    华淑欲言又止,咬着唇没说话,言下之意却是都是他罪有应得。

    母妃是个如水般温婉的女子,她眸光清淡地望着李元牧,温声道:“元牧,是这样吗?”

    年纪尚小的李元牧张了张嘴,刚想说是阿姊把他推下去的,却瞧见了阿姊那阴冷的双眸。

    她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分明是上挑的眼型,却让他浑身一个哆嗦,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自那之后,李元牧便深刻意识到华淑的面甜心狠。

    而若是他这阿姊对他嫣然一笑,那便是大事不妙了,譬如当下。

    李元牧如今已经登上了帝位,他居于万人之上,无人比他更尊贵。

    可抹不去的童年阴影是源自心底的惧怕,他既对着李婧冉战栗,却又不由自主地迷恋着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就像是养了一条美艳的毒蛇,他明知这条美丽的蛇随时都会反噬,可是依旧愿意将它养在身边。

    他想听她红唇轻张,对他口蜜腹剑地对他甜言蜜语,可又厌她满嘴谎言,无一丝真心。

    他想迫她向自己服软,对他这九五至尊臣服,可又盼她能强势地约束他,当他的禁锢。

    他惧怕她,可又渴望着她爱他。

    这些矛盾的情绪几乎要将李元牧撕扯成两个人了,他头疼欲裂,再次睁开眼时,入目处皆是血红。

    李婧冉正美滋滋地想着李元牧估计都快被她感动哭了时,却见他蓦得转过身,双眼猩红地盯着她,死气沉沉。

    他就这么一步步逼近她,让李婧冉下意识觉得不妙,同样往后缓慢地退着。

    天呐,什么情况?!

    李婧冉一直退到了门槛边,身后没长眼,就在她重心不稳要仰面往后跌去时,李元牧却稳稳地揽住了她。

    好险,差点就摔傻了。

    李婧冉胸口剧烈起伏着,纤白的指尖惊魂未定地攥着他墨绿色的衣袍:“谢......”

    她遇到事下意识就想道谢,说到一半话音却戛然而止。

    谢什么谢,要不是李元牧忽然发疯,她能差点摔倒吗?!

    李婧冉心头的小火苗顿时又蹿起来了。

    她要开始生气了!

    只是李元牧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猛得抵着她到木门边,李婧冉防不胜防,脑后撞进了他的掌心,并不痛,木门却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呀声。

    在这华灯初上的傍晚,显得格外暧昧。

    李婧冉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听觉过于敏锐,因为她听到薄薄的木地板下,楼下的食客谈话声微顿片刻,随后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听到了吗?楼上那动静......”

    “啧,这还是在外头呢,真是不懂节制。”

    “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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