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7 第七章 (第2/3页)

  他重新安静下来,习惯性地蜷缩着肩膀。

    观南镜轻轻说:“嗯。”

    虽然电影还在播放,但他们都感觉到了彼此的注意力并不在影片上,他们更像是共同坐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发了一会儿呆。

    “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下雨呢……”

    顺平抱着膝盖,小声说。

    “顺平不喜欢雨水吗?”

    观南镜用手掌撑着下巴,柔软漂亮的黑发散落了一点在旁边,让他看起来很像是被精心饲养的名贵猫咪。吉野顺平其实有点害怕他的眼睛,有点太过漂亮和幽深的深绿瞳仁,看久了会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像是志怪小说里说的那样“路遇美目,跳悬崖”。

    “不,喜欢的……雨天的时候,大家都早早放学离开了,我可以简简单单地就回到家,自己看电影,等着妈妈回来帮她做饭,一起吃饭、看电视剧,……对不起,听起来好宅男、好窝囊、好无趣啊。”

    他本能地隔着发丝按住自己的额头,观南镜莫名知道了此时自己应该“拥抱”他,就像昨天看到的电影里的动作一样,但他伸不出手。在他和顺平之间,明明只间隔着空气、一小块毛茸茸的地毯和雨带来的淡淡水汽,却好像隔着一整条生与死的长河。

    他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年轻又旺盛的生命,即使在顺平自己看来他是孱弱又痛苦的,可观南镜感受到的却是再鲜活不过的心跳、再鲜活不过的血液涌动声、再鲜活不过的体温。

    “顺平。”

    “嗯?”

    “头发——”观南镜和他说:“可以拨上去吗?”

    吉野顺平沉默了下来,眼睛里露出一种“拒绝了是不是就会失去朋友”“答应了是不是也会失去朋友”的苦痛。

    “对不起……可以,不要吗?”

    如果结果都是失去朋友的话,还是不要被看到丑陋的、伤痕累累的一面比较好。不管此时此刻观南镜是不是真的在关心他,日后如果他不再和自己是朋友了,这份“看见”一定会变成他伤害自己的工具。

    吉野顺平不是想抱怨人性,他只是怕了。

    “可以哦。”

    出乎他意料的是,观南镜仿佛只是友善地好奇了一下,并不想强迫他披露自己。对方紧接着问了新的问题:

    “妈妈……是什么样的?”

    是从小不在母亲身边长大吗?吉野顺平敏感地意识到观南镜好像非常迷茫和关注这个话题。这让他变得非常小心翼翼、几乎有点不知所措,根本不敢讲自己的妈妈有多么好,生怕自己悲惨人生中这么点仅剩的幸福会刺痛到另一个不幸者,哪怕对方可能只是在这一件事上有点不幸运罢了:

    “呃,妈妈就是妈妈啊……”

    连他都可以确认,这下换成观南镜在闷闷不乐了。

    都说了不要总想着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妈妈了,观南镜沉闷地想,我根本就是,没有来处的东西嘛。

    为了缓和气氛,顺平主动提出要去添饮料,打开冰箱时意外发现里面放了很多甜品。回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在车上观南镜的哥哥和他打趣的话,他觉得真的有点可爱,跑到房间门口问观南镜,试图提振对方的心情:

    “真的好多点心啊,没想到镜你是喜欢吃甜品的性格呢——需要我拿几份给你吗?”

    观南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些东西确实是自己买的,也站起身来:

    “……其实,也不是喜欢吃,就是习惯往冰箱里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满冰箱的甜点,他完全没动过,仿佛是买在这里等别人吃一样。其中大多是和式点心,顺平感慨说口味也很古雅啊,观南镜脑子里闪过的原因却是“并不是出于口味偏好,只是和式点心更容易一口吞,匆忙的时刻也可以吞两个”——太奇怪了,这又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观念?

    观南镜太习惯于不去探究自己混沌的精神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试试自己买的东西。他给顺平拿了一个草莓味的大福,给自己拿了个抹茶的,两个人一起坐在餐桌边很认真地吃掉了。

    “好好吃——”顺平的脸上沾着点粉色的糖霜,认真地和观南镜说,然后就有点不安地发现对方的吃相好文雅、小口小口的、一点抹茶粉都没沾到——啊,不,还是沾到了,而且是在鼻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观南镜:?

    客观来说,甜品并没有给他这具虚假的身体带来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在他的身体里,糖分不会按照生物学常理引发大脑的快乐。但是吉野顺平吃了甜点后好像很幸福的样子,这种感觉莫名让他感到熟悉和安定,于是吃完后他又按照不同口味都拿了两份出来,和他说请拿回家去和妈妈一起分享吧,就说是朋友送的礼物。

    “妈妈会开心疯了的……”顺平笑着摇了一会儿头,仿佛已经想象到了母亲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拉着他问真的交到新朋友了吗太好了的景象。

    对方走后观南镜站在冰箱前,头抵在冰冷的门上,听着冰箱制冷时发出的淡淡的轰鸣声,久久没懂自己为什么会囤积甜食——明明他根本不用吃饭,而羂索显然对糕点也没有兴趣。

    他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胸口,接着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他根本没有心脏啊。

    “吃蛋糕吗?我特意绕路去新宿区,在Aigre Douce买了带回来的哦,排了超级——久的队,累坏了!好想念镜在的时候啊,只要他帮忙,我就完全不用等了……”

    宽大的办公室内,两个成年男子正靠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银发戴眼罩的那一个热情开朗地把摆在自己面前的七八个装着蛋糕的小碟子中最不爱吃的一款往另一个人那儿推了推。

    对方西装穿得一丝不苟、金发偏分,手里拿着报纸,肌肉把西服撑得很饱满,显得他有种沉甸甸的成熟感。特殊的墨镜挡不住他能夹死蚊子的眉心——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五条悟却轻飘飘地玩笑般吐出来,七海建人的嘴角抿住了。

    他捏着报纸的指尖绷紧,把纸张攥成了小小一团,有点生硬地说:“请不要这么轻浮,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啊:镜当年好像没死——”

    窗外有梨树最后的一茬花在慢悠悠坠落,夏天要到了,枝头已经全绿了,只剩下一点点白,随着每一次雨的到来而消失不见。屋内一时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逐渐清晰的,还有七海建人逐渐加重、无法保持节奏的呼吸声:

    “……我以为,你再恶劣也不至于拿他开玩笑。”

    “所以我没有。”五条悟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往后仰着,望着窗外轻声说:“前些日子……我看到镜了。”

    “嘭!”的一声,七海建人把手里的报纸砸到了茶几上,往后倒进沙发里,捂着脸,宽大的手掌微微发抖:“你疯了。”

    “没有哦。”

    五条悟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用甜蜜的声音嘟嘟囔囔说。

    这种时候他还做个谜语人、在这儿若无其事地嚼蛋糕,实在是让七海建人怒气冲天,直接翻身起来揪住了他的衣领——但当然是揪不到的。五条悟镇定地喝了一口红茶,满足地叹息一声,这才看着对方暴怒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半句:“但他也不是作为人类活着了。”

    大惊、大悲、大喜、大怒搅在一起,让七海建人额头上的青筋在狂跳:“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什么事,给我说清楚点——”

    五条悟举起双手,戒指闪过幽幽的光:“现在不是正要和你讲嘛——真是的,七海的话一遇到和镜有关的事就性情大变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第一时间告诉你。”

    七海更怒:“你!——”

    “冷静,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先生。”

    五条悟却是挂上了笑,咒力快准狠地一把将对方推回了沙发中,双手交握,静静地与他对坐:

    “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奔三的靠谱成年男人了……16岁,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

    十六岁,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的确是这样的。

    失去了两个同伴的那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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