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2 第二章 (第2/3页)
生命中——如果他这样也算是活着的话——他只想要上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上学,反正就想上,好像一个带着执念无法往生的幽魂。
除此以外的所有事情,他都漠不关心。
但是他却还是花了更多时间在虎杖悠仁身上。
佛学部课后活动的时间比较自由,他就经常陪着虎杖去参加他那个明显是混日子蹭学分骗经费买零食的三流灵异社团,然后和他一起去看望他爷爷。春越发深了,白昼一日一日地长,树满头大汗,叶片盖得密密麻麻,世界上最茂密的绿色头发。
望着外面这片浓浓的树荫,爷爷忽然闹着要吃橘子,虎杖悠仁一边抱怨老头子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吃东西啊,一边还是嘟哝着但是能在嘴唇上沾沾味道也是好的,于是拜托观南镜先陪一会儿,他自己冲出门去。
观南镜慢条斯理地继续削水果,体态端庄漂亮,在这儿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依然是心平气和、纹丝不动的平整。纤细莹白的指尖按着刀,动作轻柔到几乎没有声音。他们继续说着欢乐的校园生活,然后在某个瞬间空气忽然陷入粘稠的寂静。
“孩子。”老人家衰老疲倦的声音,像把日历忽然翻到了十月一样,走完了漫长的夏,只剩蝉鸣虚弱的尾声:“你……真的是人类吗?”
他的视线虚动着,但大概凝在观南镜的下巴上。
唇心下。
……之前,他还看不到的。
观南镜的手顿住了。他抬起眼睛来看着床上老人的眼睛,浑浊和清澈同时在其中流动,他转动刀锋——向内安全地放到了床头柜上的盘子里。然后俯身握住了老人家的手。
放到自己的胸口。
有点虚弱的,不是很快速热烈的,和虎杖悠仁拥抱他时的那颗仿佛能震破胸膛的健康心脏完全没法比,但确实是震动着,维系着他的这具躯壳。
咒力核心在一直运转,模拟着心脏的跳动,让他无论何时都不会露馅。从中不断蔓延出的咒力,变成了他身上的每一根骨,每一滴血,每一块肉。
“是人类哦,爷爷。”观南镜看着对方的眼睛:“妖魔鬼怪是不需要心脏的,不是吗?”
对方闭上了眼睛:“我分不清。”
“我分不清,我护不住我的孩子了,护不住……”
两行热泪从他浑浊的眼角流下,他开始嗫嚅着说胡话。
虎杖悠仁跑了三条街才买到满意的甜橘子回来时,老头已经睡了过去,观南镜转告他说他又不想吃了,急得虎杖悠仁在屋里原地跳得差点没头撞到天花板。今天有点太迟了,他要和观南镜一起离开回家,临走前他在橘子篮里写歪歪扭扭的纸条,拜托护士长查房时候不要扔掉,明天自己来伺候爷爷稍微舔个味道就好。
翻完这一页,他本能举着笔,想要给爷爷也写小纸条,无非是“哼臭老头等着我明天来一定要和你吵架”——可对方这个星期其实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于是提笔,只按下一道漫长的线,隔在纸的中间。他一手揉头发,一手揉纸团,还是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难得一同回去,不过完全是两个方向的车,不同路,他们只一如既往地一起走到站台,和平时虎杖悠仁把观南镜送到这里来时并无区别。但现在离天黑就还早着呢,观南镜踩在光影分界线里,和虎杖悠仁道别,说明天不能见面了。
虎杖问他为什么?是社团有什么事吗?
观南镜说不是,是我的朋友要来看我。
“那个传说中的男美女幼驯染?”虎杖情不自禁地问,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对不起,我听信谣言还这么失礼地当真问出口了,真是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
观南镜冲着他笑了一下。
虎杖悠仁发誓这应该是他们认识第一天以外,观南镜唯一一次笑。他看得呆愣在原地,感觉仿佛是一整个春天,又仿佛只是几个脚步间,对方就已经和他挥手说着再见,进入车站顶棚投下的巨大的阴影中,迈入了去对面站台的楼梯。观南镜要搭乘的车准点到了,一秒都不差,到得如此不巧,风掀动他额前柔软的刘海,短暂地停泊就呼啸而去。
在飞速移动的金属车厢折射阳光带来的炫影消逝前,虎杖感觉对方站在站台另一边看着自己,像是旅客在出发前最后一次眷恋的回头。但是他再眨眨眼时,那道纤长漂亮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然是不可能站在那儿看我的,他已经上车走了呀。
这么舍不得吗?我好像……真是很喜欢镜。
虎杖一边迈进车厢一边想,可是没办法,人家也是有旧友的嘛。
伏黑惠像个黑猫似的轻盈地跳下台阶,他特意熬夜坐车过来,增加了半天的自由时间,才中午不到就已经在学校里踩完了点,剩下的时间都自由了,可以安心等待观南镜放学,第一时间和他碰面——这就是咒术师生活里好不容易挤出的一点缝隙,放在平时还挺令人不爽的,可相逢的期待和喜悦冲淡了这种情绪,让他顶着黑眼圈也依然情绪良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溜出去,伴随着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他一抬眼,就非常不巧地和手撑着脸坐在窗边的观南镜对上了视线。
对方显然也愣了一下,但接着又仿佛完全不意外似的,更往外倾点,被风吹起头发,和他眨了眨眼睛。
啊!
伏黑惠张开手掌按住了下半张脸……丢死人了!!!
“下午的课呢?”
“请假了。”
观南镜边发短信让羂索帮他和老师打个招呼,边说道:“惠的时间肯定很紧张吧?不然不会没放学就来找我的……”
他们现在正坐在咖啡店里,伏黑惠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用来托着脸,边喝黑咖啡边看着观南镜带着校徽刺绣的制服领子。他们现在穿着不一样的制服,虽然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一起吃了午饭、逛街买了伴手礼,但他还是感觉不习惯。观南镜只是很平常地体贴着,他却莫名感到了一种愧疚:
“对不起,我现在的高中实在是管理太严格了,研学的事情也很多,只有半天可以自由活动……”
还得继续和对方说谎。
他不习惯说,对面也不习惯从他这里听。
观南镜掐掉手机,抬起眼睛来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介意哦,惠。”
伏黑惠看了他两秒,忽然有点忍不住笑:“什么啊,一点都没变嘛。”
完全直白的……一点都不会说谎。
也就他不会被吓到吧?镜和新同学能好好相处吗?
观南镜安静地吸了一口无糖抹茶奶,他和伏黑惠在这方面的口味是很像的,喜欢苦味的东西。所以视线不由得就落到了伏黑惠买的口味齐全超甜和果子大套装上面,用眼神询问这是给谁的。
“啊,是那个……我说很讨厌的老师……”
大概是被自己的言行不一尴尬到了,伏黑惠的脸也有点僵,仿佛在找合理的原因来解释自己这种抖m行为是怎么回事,但嗯了三声都找不到,他索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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