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离梁(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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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瑛躺着养病的时候, 梁州府倒是波澜四起。

    梁王府世子被拐子劫走一事触怒了梁王与曹王妃,于是王府兵丁和曹家人满城搜捕罪犯,连吕瑛住的院子都被波及了。

    梅沙应付搜捕倒是很有一套, 他扮作一个行商将人哄走, 回到院中,对坐在榻上研究照月珠的吕瑛说:“这事本来也不复杂, 就是曹王妃的哥哥打死了人, 被另一族报复, 狗咬狗波及了小一辈罢了。”

    秦氏一族虽为皇族,祖上却不过是个挖矿的驼背疯子, 底蕴不足,梁王也非强势的王爷,那对秦湛琪动手的大族自觉只要做的隐晦便不会有事。

    吕瑛正在打谱,指尖敲着棋盘:“看来曹家与梁王联系很深了。”

    梅沙:“可不么,曹家在湖湘势力大减,全靠巴着梁王的名头在梁州府圈地才回了口气呢,秦湛琪作为梁王与曹家结盟的结晶,也是金贵得很。”

    吕瑛淡淡道:“那就都是以后要收拾的人了。”

    梅沙一惊, 如今南禹税收还是以人头税为主,而隶属于泽的琼崖岛、南洋群岛则是田亩税,而粤东道和粤西道这两年也做了税改。

    若非这两道实质上已经被割给了泽,换了承安帝来做此事, 恐怕士族们会纷纷造反哩。

    但吕瑛的身份却不单单是泽的独苗继承人,更有一半秦家的血, 梅沙进了百闻坊,因武功高,一开始级别便不低, 自然知道以后南禹也归面前这贵不可言的小公子。

    如此一来,改税就不仅是泽的国策,以后也会是南禹的,梁州也不例外,而若要在梁州实施田亩税,就必定会和曹家和梁王对上。

    如果吕瑛的生父要做这道国策的绊脚石,他会停手吗?

    他不会的。

    琼崖岛的士绅反抗改税时可是直接被吕瑛杀穿了,城墙上的头颅被挂满,剩下的就堆京观,许多头都被石灰腌制过,几年过去也只剩白森森的头骨,还有些人则在修路队里过得比牛马还不如,最后活生生累死,或者在开山凿石时被砸死。

    谁敢拦吕瑛,谁就是他要杀死的敌人,吕瑛只对百姓操爹妈的心,对敌人却冷酷到了极致。

    梅沙问:“小殿下,梁王世子被劫一事,我们要管吗?”

    “你也说了,狗咬狗罢了,我们不掺和曹家与他人的恩怨。”吕瑛继续打谱,“不过你说对秦湛琪动手的那一族姓于,可是刀王于白劲的族人?”

    于白劲,江湖排名第一的刀客,其夫人为百手仙子赵乐,是有名的暗器大家,擅长为武器淬|毒,嫁人后也没有退隐江湖,反而用她的毒术为夫家锦上添花。

    吕晓璇提过赵乐,说这姐们喜欢用带锈迹或染了粪水的暗器,发出去后能让人伤口发炎。

    赵乐嫁人后也不改风流做派,曾暗示过神弓吕“今晚来姐姐房里”,这一段吕晓璇就没和儿子说了,作为江湖第一“美男子”,她遇到的类似的尴尬事可太多了。

    梅沙蹲下:“正是于白劲,于家有一世代相传的铁矿,他们族中无论男女皆要练刀,男子更要学铸刀技艺,以前开龙爷起事时还为军队提供武器。”

    “那就难怪他们不将梁王放眼里了,江湖最顶级的世家,又在开国时立过功,不得了。”

    吕瑛端起药茶喝了一口:“若是南洋也有这样的世家,我可就有麻烦了,要知道动用军队杀光他们,光是后勤准备就累死人了。”

    对话到此结束,梅沙低着头,内心并无对吕瑛的畏惧,只有满满安心。

    若一个普通人对亲爹各种淡漠,那自然是会令人觉着此人薄情寡义的,可吕瑛站在家国百姓与生父的势力之间门毫不犹豫选了家国百姓,作为百姓的一员,梅沙绝不会因此责怪吕瑛。

    待养好心病,吕瑛便开始在梁州一带考察民间门,他虽自称是趁着家里长辈还不算老、干得动才溜出门来游玩,这一路却很少玩乐,藤箱中

    的笔记却变得越来越多。

    吕瑛如今考察出经验来了,来一地时先总的将此地了解一遍,接着列个大纲,自己琢磨好要了解什么,比如开垦出来的田亩有多少,田亩所有权集中在哪些人手里,自耕农与农奴比例,农业如此做大纲,士、工、商也不例外。

    他是允许自己的属下翻这些笔记的,只要别弄坏纸页就好,于是吕瑛一边写资料,梅沙就跟着一边看。

    小伙子是江湖第一贼盗,眼光可犀利得很,一眼就看出这些凝聚了吕瑛对各处民生了解的文书是好东西,看的时候只恨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才华,最后干脆拿了个本子,将自己觉得重要的段落摘抄下来,反复背诵。

    吕瑛不喜欢他这么做:“不是写成书的东西便成了金科玉律了,尽信书不如无书,你看可以,别将之奉为绝对正确的东西,必要时要质疑我。”

    梅沙震惊:“质疑你?”

    吕瑛对他的眼神很不满:“质疑我怎么不行了?我会为了这点事砍死你不成?”

    那倒不至于,吕瑛对自家属下一直算得上厚道,不然死忠于他的人不会那么多,要让吕瑛下死手,那肯定是犯事了。

    梅沙抹汗:“您好歹也是雨神后裔呢,算半个神仙,我一个凡人,哪敢质疑您。”

    吕瑛沉默,随即一叹:“说的是呢,这大概就是政教合一统治方法的缺陷了,当底下的人失去质疑上层的能力时,他们会被欺负的。”

    偏偏“上层”这玩意腐朽起来的速度比男人早|泄的速度还快,吕瑛是天生的多疑,就是疯了也不会信这些人以后不堕落,所以他有点愁。

    吕瑛并非那种“将难解的问题交给后世人来解决”的性子,遇到难题了,便是不能立时解决,也要留个警示给后来人。

    也许以后他要给属下们、百姓们的心中埋下一些学会质疑的种子,这就又牵扯到如今扫盲班课本的更改了。

    吕瑛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又教导梅沙:“你在百闻坊做事,也要学会到民间门多走走,写我这样的笔记,你看我怎么做,以后我派你出门做调查,就心里有谱了。”

    《明君预备役手把手教你做民间门考察》

    梅沙受宠若惊,主家亲自教下头的人做事,这可难得,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梁州府是大城,按理说是繁华的,典妻卖子之事却很多,只因当地大族多,这些大族和官府一般,官府收税,他们也要收,什么过路钱、红白事的贺钱,百姓自然穷得响叮当,根本承受不起任何天灾意外,稍有不慎就会面临要找人借钱的境地。

    那高利息的印子钱一借,从此利滚利的,就一定会走到让百姓典妻卖子的地步。

    以往梅沙是看这些看惯了的,可他在琼崖岛过得太快乐了,那儿被吕瑛杀得根本没有印子钱存活的余地,老百姓缺钱自然可以找工做,连孤儿都有慈育堂养。

    梅沙心头便不自觉升起一份“大逆不道”的念头——南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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