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妄生
番外2:妄生 (第2/3页)
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
“你是人吗?你不会……真的是鬼吧?”我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想再离她远点。
她一颤,向我靠来,含糊但能听清的字音从她口中发出:“鬼……怕。”声音像是锁了很久,特别嘶哑,但是一点也不难听。
我傻楞在原地:怕?她说她怕?
她低着头好久,再抬头时,眼中有了一丝神采,像是清醒了。
我明白了,她怕是和我一样在战乱中与家人失散,又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了这呆呆傻傻的疯样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同情起她来,也同情起了我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不说话。
我说,“我姓刘,过去大伙儿叫我刘二娘。刚刚听你说话了,你会说话的吧?”
她喊了我一声二娘,然后不说话了,我借着夜光看去,她捂着自己的脸,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肩头耸动。我不知她怎么了,以为是疯病犯了,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翻过身子不断挣扎,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我哪见过这种场面,只得退到屋头的另一角,看着她在那头发病,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疑惑的,整夜无眠。
(三)
她的确是个患了疯病的姑娘。
和她相处了两日,她时而疯时而清醒的。发病时一整人恍恍惚惚活像失了魂,清醒的时候倒是能说上一两句完整话。
我在这破屋外挖了些野菜充饥,这头的山草比前面几座山好了不少,我被打伤的不轻,不能像之前一样没日没夜的赶路。
我是要回家的,死也想回去的。
战火结束了,我的丈夫和孩子们指不定也回了家里等我。
我想,我这条贱命哪怕是死在路上,头也要望向着故土的方向。
将衣怀里装着的野菜压了压,我回到了破屋。这破屋能用的值钱的东西已经全被带走了,锅碗瓢盆没剩几个,唯留的一两个碗拿来煮野菜也是够用的,我进屋看到了蹲在角落里头的陆五姑娘——她说她叫陆五。
她怀里似乎掐着什么东西,我走进屋里时她很开心的将那物举到我面前,是一只兔子,一只半被开膛破肚的兔子。
“二娘……肉……”
我又惊又喜,抬眼看她时只见满脸的血和兔毛,吓得双腿一软:“你!你!”
她被我吓了一跳,像是清醒了过来,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突然极度崩溃般跪坐到了地上,不停擦拭自己的脸,不断干呕。
“……对不起……”她哭道,我胃里一阵翻涌,扶住她道:“有肉吃了还说什么对不起的话!”心底仍然发毛,恐惧没有消减半分。
没有人想一直和疯子待在一处的。
若不是她救了我,手脚还算利索,我指不定早偷偷跑了!
我又害怕,害怕被缠上,她明显是有武功的,我怕落得和那山寇一样的下场。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陆五的病状似乎比初识她那日好了不少,整日里失魂般状态的时间逐渐变短,看着和正常的人快没什么两样了,我却始终忘不了她的疯态。
我和她说了自己为何漂泊,说了我的故乡,说了我的家,我只要回家,只要回家。
她只是楞楞的听着,楞楞的点头,作不出什么回答。可我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我受了太多的苦,总算有人能听听我的话了。我又捉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说,说我那命苦短命的女儿,说我的儿子,说与我逃难意外分别的丈夫,说我一路的颠沛流离。
我哭着说了好多,或许我才是疯了的那个吧。
她只是在我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中叫我二娘。
我问她为何沦落至此。
她抓着头皮想了好久,眼里的清光一点点消失了,她又发病了,她尖叫着俯在地上喊疼,说自己身上疼,骨头里疼,说自己想死,一遍又一遍地嘶喊着。
见惯了的我已经麻木,不再安慰她,只是在一旁漠不关心地看着,直到她慢慢清醒过来。
我有时候总觉得她像是个死人,可她明明还活着。
陆五喊了我一声二娘,我没应,她又喊了一声。
“二娘,我……”她说,“我刚刚是不是又……”
我点了点头。
“二娘,你能去帮我打听个人吗?……”
陆五竟然向我提话了,她过去从未主动向我说过什么。
“打听什么?”我问她。
她请求我帮她打听一个人,一个名字难念难记的人。我问为何?她不说原因,只是自顾自说她待在我身边可以挡下土匪地痞,我想着她说的不无道理,止戈散马,世道大乱,我不想死在这乱世里,我想回去。
我磨了块瓦片,带她到水边去清洗。她的头发已经没有办法再梳理整齐了,叫她蹲在水边洗身子,我则站在她身后把那死结的发用瓦片锋利的一侧割下来。
一团团发落地,夹杂在其间的血痂与泥块也掉了下来,我却有些晃神。
她为什么会沦落至此,不是很明显了吗?
和我一样,和我所有苦难的来源一模一样。
是战争。
是昆翟进犯带来的战争。
(四)
我们一座山接着一座山地向前走,终是见了人烟,见了市镇。
在镇头没走多久就被人呵斥到了路边:“臭叫花子!一边去!呸忒!晦气!”
我拉着陆五缩在路边,说要不我们还是别进镇子过夜了,去外头找个能遮风的地儿就好。
陆五木木地点头,却说要把她一路上逮到的动物皮毛拿去卖钱。我听了道好,说让我去卖,她称是,就站在路边无人的地儿等我。
陆五身手确实不错,赤手空拳都能逮到猎物,每回抓来的山兔野羊皮毛都鲜亮的很,拿去卖钱绝对抢手。
三张兔皮,一张羊皮,我换了三贯五百文钱,回去找陆五的时候将一贯钱拿给她,道卖了这么多。
陆五看了看,说二娘收着就行。
我一怔,塞给她五十文,骗她说今日里我帮她打听了消息,但是没人知道她要打听的那人,说罢还叹道哪有人那么容易打听噢。
陆五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不会有人不知道他是谁的。
我傻眼了,难不成那是个很有名的人。转念一想,要打听的那人姓盛,莫不是赫赫有名的那个护世仙门,那是何等高远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陆五这样的疯子能认识到的。
我说,等我们再走段路,我再去帮你好好打听。
她点头。
第二日清晨,我早早地揣着钱上了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角也掖的整整齐齐,万不想再听人骂道叫花子了。
我到摊点舒舒服服地喝了一碗粥,然后开始帮陆五打听人。这山边的小镇怎可能那么轻易就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我向路边的人搭话时,心里想着。
果然,接连打听了好几个人都摆手说不知道,没听过,幸好没让我昨个儿的话成幌子。
“打听那人做什么?”似乎终于碰上个听说过的人了,中年男子挠了挠后脑勺,“我记得,四五年前在戾山关那头算是个有名的大族人物,我还曾见过他,听说去年洛爻那头天灾降世,他顾过来后,连夜从关口跑走了,后来就再没听过这人了。”
“为什么啊?”我问。
“我恁知道什么事!那神仙打架的,吓都吓死个人!后来关口不就失守了!西戎破关而入,血流成河!”那男人皱了皱眉,喝道:“你一妇人家问这种事作甚?”
妇人家就不能问了吗?我心里怒争着,步子却是向后转走。
神仙修士……我心想,陆五怕不是为谋生才去寻这位名修的。这么想着,反倒哼了一息。
又过了几日,我和陆五来了城中附近。
听言这所城在战时已被攻破,时过一载多仍旧能看出刀枪兵刃留下的痕迹。身有疯病的陆五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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