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零章 乱世谋存,当学琅琊诸葛氏——
第五八零章 乱世谋存,当学琅琊诸葛氏—— (第1/3页)
夜幕低垂,一轮圆月悬挂在天际,银白的月光洒在山道上。
仿佛因为这圆月,因为这份银白,这个夜晚…增添了许些神秘色采。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
马儿拉着马车在山道上缓缓行驶,驶回四方山的制炼坊,车轮压在石子路上的声音清脆而悠扬,回荡在这幽深的山谷之中。
渐渐地,渐渐地,马车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夜风轻轻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诉说着夜的故事。
倒是这马车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王粲端坐在车厢中,他虽是正襟危坐,可他的面容显得十分苍白,眼神也别样的深邃而复杂。
这一刻的他,思绪如同波涛般起伏不定,无法平静。
一个时辰前…那曹丕的话尤自浮荡在他的心头。
——『仲宣,今日只有断头的曹丕,或者是助曹丕一臂之力的王粲。』
——『…仲宣,如何抉择…在你!在你!』
王粲第一次感觉到,他…一个文人,一个时代中微末的小人物,可此时此刻,他所担起的份量却是十足般的强大。
他尤记得,面对曹丕提出的“二选一”,他那时的心境充满了疑惑、挣扎和矛盾,仿佛有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让他无法理清头绪。
但最终…
“呼…”
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王粲将手搭在了马车的窗子上,透过窗子,他抬起头…眺望向那满天星辰。
方才他在曹丕面前做出最终抉择的画面又一次浮现于眼前。
“…仲宣,如何抉择?在你!在你!”
曹丕的语速和缓,但一字一顿,字句间铿锵有力,还有他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很难让人不动容。
最终…在挚友、在诗友、在那总总回忆的加持下,王粲心一横,“贤臣不侍二主,但我已侍二主,并非贤臣…可若是再行叛变,难免在这世间留下朝秦暮楚、两面三刀之嫌…故,子桓…我…白磷的制造图,我不能帮你,也帮不了你…退一万步说,即便我想帮你,但知晓这白磷提炼方式的制炼坊中唯独关麟与蒋干二人!我…从未拿到过配方!”
这…
王粲的话让曹丕惊愕的瞪大了双眼,他心头暗自喃喃。
——『仲宣,这是拒绝了我么?』
就在曹丕的眼帘拉低,一股“万念俱灰”的情绪即将涌上心头之际,王粲接下来的话宛若黑暗中的一束光火。
“虽我不能帮,也帮不了你,但…子桓,我与你相识数载,你的野心与期许也是我对你着迷的原因之一啊,曾几何时,你、我畅谈诗篇‘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漫漫秋夜长,烈烈北风凉。辗转不能寐,披衣起彷徨。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
“这些表象的诗篇下,蕴藏着的是你的不甘与昂然…曾几何时,我也愿意与你一道,与你并肩…站在你身后去俯瞰这大魏之巅…那是你的愿景?又何尝不是我的期许呢?就算碍于名声,我不能再叛,但…尽我所能,我愿意助你回归大魏,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至少,让这世子之位的争夺不能将你排除在外啊!”
啊…
曹丕惊愕的抬眸,他的眼神变得再度炙热,他的心情也瞬间从谷底激昂到顶点。
“仲…仲宣…”
曹丕方才吟出王粲的表字,王粲已经脱口说出了他的计划,“制炼坊近来产出了大量白磷,本是打算售卖给交州,助其收复境内山越,也助其收服南越之地…”
王粲娓娓讲述,“自汉武帝荡平南越国后,南越国在长达百年的岁月里几乎始终被置于大汉掌控之中,可这期间,他们却发动过两次叛乱,导致大汉短暂的失去南越国的统治…被南越人称之为‘北属时期’…云旗公子是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南越国的问题,扶持交州的士燮家族执掌南越…也正因为如此,近来…他会安排大量的白磷贩卖给交州…”
唔…
曹丕的眼眸迅速的眯起,他揣着下巴。
俨然…他在思虑,关麟将白磷贩卖给交州,收服南越国与他重新返归大魏世子的争斗…这其中有何干系?
王粲的话还在继续,“既是买卖,那中间就少不得存储、少不得陆运、水运,少不得许多环节…我虽不能盗出白磷的提炼图纸,但这些环节总是我能接触的,我能做的,唯有将安陆城外的一处存储白磷之所告知于你,至于…你能否顺利的将这白磷转移到大魏,那…便是你的造化了!”
懂了…
随着王粲把整个计划娓娓讲出,曹丕彻底懂了。
原来…哪怕王粲作为制炼坊的副掌事,但他却没有白磷的提炼图纸,他是要用另外一种方式…
可以称之为——授人以鱼!
虽比不上授人以渔这般永远的掌握“白磷”的提炼之法。
但…这已经够了,足够他曹丕戴罪立功,足够他再度回到争夺世子的赛道上。
他不由得连忙拱手,腰肢弯下如拱桥,他望向王粲的眼中包含泪花,他的话语都变得磕绊。
“仲…仲宣…”
哪曾想…
不等他开口,王粲的眼睛闭起,他转过身郑重的道:“这一次帮你是为了往昔你、我的情分,可这一次之后,山高路远,你、我各为其主,江湖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
当王粲吟出“山高路远、江湖再见”这八个字时,他的语调格外的凝重。
曹丕没有说话,他懂…这便是文人所谓的气节!
他更懂,文人对名声的看重。
——『仲宣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
心中这么想,曹丕唯有更加深重的弯腰,更加深重的拱手,“仲宣…我曹丕拜谢你了——”
一切的回忆到这里…停止。
暗夜如磐,空谷中唯独马儿的马蹄声不断的回响。
王粲轻轻叹了口气,他举目望向寂暗的夜空,他不由得摇头…一边摇头,一边从马车中坐着的蒲团下抽出了一封信笺。
苍劲有力的笔锋在这信笺上留下了挺拔的字眼。
而这些字眼的第一列,是赫赫然的六个字:
——『吾儿仲宣亲启?』
这信是王粲的父亲,如今尤在大魏做官的王谦…千方百计托人秘密寄来的。
上面没有父子天各一方的唏嘘,没有劝孩儿归降的念动,有的唯独是一个父亲,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家族的族长,他所理应担负起的延绵家族的使命。
看着上面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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