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柴进门招天下客 林冲棒打洪教头

    第八回 柴进门招天下客 林冲棒打洪教头 (第3/3页)

,又得了十两银子,亦不怕他走了,薛霸随即把林冲护身枷开了。

    柴进大喜道:"今番两位教师再试一棒。"

    伴教头见他却才棒法怯了,肚里平欺他,便提起棒,却待要使。

    柴进叫道:"且住。"

    叫庄客取出十锭银来,重二十五两。

    无一时,至面前。

    柴进乃这:"二位教头比试,非比其他。这锭银子权为利物。若还赢的,便将此银子去。"

    柴进心中只要林冲把出本事来,故意将银子丢在地下。

    伴教头深怪林冲来,又要争这个大银子,又怕输了锐气,把棒来尽心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把火烧天势。"

    林冲想道:"柴大官人心里只要我赢他。"也横着棒,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

    伴教头喝一声"来,来,来!"

    便使棒盖将入来。

    林冲往后一退。

    伴教头赶入一步,提起棒,又复一棒下来。

    林冲看他脚步已乱了,把棒从地下一跳。

    伴教头措手不及,就那一跳里和身一转,那棒直扫着洪教头骨上,撇了棒,扑地倒了。

    柴进大喜,叫快将酒来把盏。

    众人一齐大笑。

    伴教头那里挣扎起来,众庄客一头笑着扶了。

    伴教头羞惭满面,自投庄外去了。

    柴进携住林冲的手,再入后堂饮酒,叫将利物来送还教师。

    林冲那里肯受,推托不过,只得收了。

    柴进又置席面相待送行;又写两封书,吩咐林冲道:"沧州大尹也与柴进好;牢城管营,差拨,亦与柴进交厚;可将这两封书去下,必然看觑教头。"

    即捧出二十五两一锭大银送与林冲;又将银五两赍两个公人,吃了一夜酒。

    次日天明,吃了早饭,叫庄客挑了三个的行李。

    林冲依旧带上枷,辞了柴进便行。

    柴进送出庄门作别,吩咐道:"待几日,小可自使人送冬衣来与头。"

    林冲谢道:"如何报谢大官人!"

    两个公人相谢了。

    三人取路投沧州来。

    将及午牌时候,已到沧州城里。

    打发那挑行李的回去,径到州衙里下了公文,当厅引林冲参见了州官。

    大尹当下收了林冲,押了回文,一面帖下判送牢城营内来。

    两个公人自领了回文,相辞了回东京去,不在话下。

    只林冲送到牢城营内来。

    牢城营内收管林冲,发在单身房里听候点视。

    却有那一般的罪人,都来看觑他,对林冲说道:"此间管营,差拨,都十分害人,只是要诈人钱物。若有人情钱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若是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人情时,这一百棒打得个七死八活。"

    林冲道:"众兄长如此指教,且如要使钱,把多少与他?"

    众人道:"若要使得好时,管营把五两银子与他,差拨也得五两银子送他,十分好了。"

    林冲与众人正说之间,只见差拨过来问道:"那个是新来的配军?"

    林冲见问,向前答应道:"小人便是。"

    那差拨不见他把钱出来,变了面皮,指着林冲便骂道!"你这个贼配军!见我如何不下拜,却来唱喏!你这厮可知在东京做出事来!见我还是大刺刺的!我看这贼配军满脸都是饿纹,一世也不发迹!打不死,拷不杀顽囚!你这把贼骨头好歹落在我手里!教你粉骨碎身!少间叫你便见功效!"

    把林冲骂得"一佛出世,"那里敢抬头应答。

    众人见骂,各自散了。

    林冲等他发作过了,去取五两银子,陪着笑脸,告道:"差拨哥哥,些小薄礼,休言轻微。"

    差拨看了,道:"你教我送与管营和俺的都在里面?"

    林冲道:"只是送与差拨哥哥的;另有十两银子,就烦差拨哥哥送与管营。"差拨见了,看着林冲笑道:"林教头,我也闻你的好名字。端的是个好男子!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了。虽然目下暂时受苦,久后必然发迹。据你的大名,这表人物,必不是等闲之人,久后必做大官!"

    林冲笑道:"总赖顾。"

    差拨道:"你只管放心。"

    又取出柴大官人的书礼,说道:"相烦老哥将这两封书下一下。"

    差拨道:"即有柴大官人的书,烦恼做甚?这一封书直一锭金子。我一面与你下书。少间管营来点你,要打一百杀威棒时,你便只说yA一路有病,未曾痊可。我自来与你支吾,要瞒生人的眼目。"

    林冲道:"多谢指谢。"

    差拨拿了银子并书,离了单身房,自去了。

    林冲叹口气道:""有钱可以通神,"此语不差!端的有这般的苦处!"

    原来差拨落了五两银子,只将五两银子并书来见管营,备说:"林冲是个好汉,柴大官人有书相荐在此呈上,本是高太尉陷害配他到此,又无十分大事。"管营道,"况是柴大官人有书,必须要看顾他。"便教唤林冲来见。

    且说林冲正在单身房里闷坐,只见牌头叫道:"管营在厅上叫唤新到罪人林冲来点名。"

    林冲听得唤,来到厅前。

    管营道:"你是新到犯人,太祖武德皇帝留下旧制∶"新入配军须吃一百杀威棒"。左右!与我驮起来!"

    林冲告道:"小人於路感冒风寒,未曾痊可,告寄打。"牌头道:"这人见今有病,乞赐怜恕。"

    管营道:"果是这人症候在身,权且寄下,待病痊可却打。"

    差拨道:"见天王堂看守的多时满了,可教林冲去替换他。"

    就厅上押了帖文,差拨领了林冲,单身房里取了行李,来天王堂交替。

    差拨道:"林教头,我十分周全你∶教看天王堂时,这是营中第一样省气力的勺当,早晚只烧香扫地便了。你看别的囚徒,从早直做到晚,尚不饶他;还有一等无人情的,拨他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

    林冲道:"谢得顾。"

    又取三二两银子与差拨,道:"烦望哥哥一发周全,开了项上枷更好。"

    差拨接了银子,便道:"都在我身上。"

    连忙去禀了管营,就将枷也开了。

    林冲自此在天王堂内安排宿食处,每日只是烧香扫地。

    不觉光阴早过了四五十日。

    那管营,差拨,得了贿赂,日久情熟,繇他自在,亦不来拘管他。

    柴大官人来送冬衣并人事与他,那满营内囚徒亦得林冲救济。

    卑不絮烦;时遇隆冬将近,忽一日,林冲己牌时分偶出营前闲走。

    正行之间,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林教头,如何却在这里?"

    林冲回头过来看时,看了那人,有分教林冲∶火烟堆里,争些断送余生;风雪途中,几被伤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