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决胜

    第三百九十四章 决胜 (第1/3页)

    与此同时。

    在距离雨花台数里之处,城南的某幢建筑物内。

    几名普通百姓打扮的身影,正围坐在桌旁,仔细商讨着什么。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皱眉说道:

    “我刚才已经通知了暴公,让他们那边另想办法,飞鹰卫悉数升空都在阻拦我们的热气球,但愿他们那边能够做到吧。”

    另一名男子叹息一声,语气凝重的说道:“那几只热气球恐怕很难突破飞鹰卫的阻拦,一旦飞鹰卫把所有热气球都阻拦了下来,暴公那边还有什么可靠的引火手段能用嘛?咱们这次任务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管那些了。”

    领头之人犹豫刹那,最后还是说道:“我们要按原计划撤离,现在我们谁都顾不了,只能顾自己,毕竟后续【太祖忌日】上谋划的事情,还需要我们操纵。”

    “嗯,这倒是事实。”

    同伴点了点头:“虽然最近没什么进展,但总的来说效果还算凑合,至少短期内锦衣卫那些家伙应该没有什么精力和我们纠缠了,而且,只要能够保证我们这条线上的人不落在他们手中就足够了。”

    另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沉声说道:“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将全部热气球击毁,导致任务失败的话,那么我们的损失就大了,毕竟,没有了暴公的帮助,很多的事情我们恐怕运作起来会很困难。”

    “还有毛大芳。”

    听到这话,几人点了点头。

    “别忘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暴公这里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了,撤离吧,黑衣宰相的目光始终在盯着我们。”

    ——————

    时间稍微倒回到决胜局刚开始的时候。

    一刻钟前。

    曹端被当面的姚广孝盯得很不自在。

    上台后,姚广孝并没有急着使用守擂人的权力发起诘问,而是平静地打量着他。

    这位传说中的“黑衣宰相”,三角眼中并无半点慈和,反而像是一头想要择人而噬的病虎看着猎物一般。

    显然,曹端已经极大地激起了姚广孝的兴趣。

    如果说刚才那位龙虎山大天师,曹端第一个回合还只是防御和试探,现在的心态则完全是打算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以图击败对方。

    曹端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不能太过失态,对方这种自觉或是不自觉所释放的压力,也是双方辩经交锋的一部分。

    但很快,曹端就察觉到事情似乎并非想象中的简单。

    姚广孝虽然一直盯着自己,可目光却并未聚焦。

    他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背景,又仿佛是一件毫不重要的道具,仅仅只是为了观察他,研究他……

    这令曹端更加紧张。

    终于,姚广孝开口。

    今日的第五场辩经的主题是“古今之辩”,姚广孝当然不会离题。

    “变通者,趣时势者也。时有倾日,势有穷期,其势已穷而将变,变而通之,通而达之,时势翻覆,何啻反掌之易?”

    意思是说,变通就是跟随时势,时间有倾尽的时候,形势也有穷颓的时候,形势不妙就改变,那么就会通达,有时候只要通达,本来穷颓的时势翻转过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他嗓音依旧是那么低沉沙哑,带给人一股莫名其妙的威慑感。

    曹端指节粗大的手,不自觉地在自己的膝盖上敲击了起来。

    姚广孝的前半句源出《周易·系辞下》,后半句似乎是自己说的,明面上跟“古今之辩”这个议题似乎没关系,既没扯到古也没扯到今,但其实每个字都在说古今。

    原因就在于,什么是古?什么又是今?

    说白了,古今是一个时间概念,而“古今之辩”的问题核心却并不在于古时好还是今时好,而在于要不要改变。

    改变,才是“古今之辩”最核心的议题。

    姚广孝第一回合的主动权,就用在了这上面,他认为改变好,那么曹端该如何辩驳?

    曹端思考了良久,显然姚广孝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问题,但曹端还是要求自己尽量思虑周全再回答,直到沙漏马上走尽了,方才开口说道。

    “吾不复梦见周公矣。”

    台下的众人,马上意识到了这第五场决胜局与之前四场的截然不同。

    没有了大段引用、移花接木、人身讽刺、以大明皇帝做挡箭牌等招数,双方的交锋极为克制和内敛,尽量都在用最少的字数,来表达最为深刻的内容。

    就仿佛是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万丈冰山一般,稍不注意,就将会撞得粉身碎骨。

    那么,曹端这句用来表态的答案,是什么意思呢?

    这句话出自《论语》,当然不是意指进入梦乡的那个“周公”,而是历史上真正的周公。

    孔子对西周的政治制度非常尊崇,因此孔子以“梦周公”来表达对西周社会的向往以及对周公的敬仰之情,孔子以“吾不复梦见周公矣”之言,隐喻着自己对于周代礼仪文化的失落。

    换句话说,曹端没有直接说自己认为古代好,但借用孔子的这个典故,却明白无误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而周公,代表的则是周礼。

    孔子认为周礼是以礼治国所必需的,颜回问如何治国,孔子说:“行夏之时,乘殷之辂(马车),服周之冕,乐则《韶》《舞》”;而到了孟子的时代,孟子则对于礼有了准确的定义,也就是“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这里的“节”是通过节制人们的欲望、情感等达到社会和谐,“文”是把人际交往的形式予以文饰、美化,获得文明的形态,即礼是推进社会关系和人际交往形式的文明化。

    “郁郁乎文哉,大哉周礼。”

    曹端慎之又慎地发起了他的攻势,前半句是孔子的原话,后半句则是紧咬住了代表“古”的周礼不放。

    当然了,曹端跟解缙一样,他们咬着周礼不放,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信那玩意,而是这是一种在儒家里绝对明确无误的学术正确,孔子把这事翻来覆去的说,用这个肯定是错不了的。

    姚广孝摇了摇头,并没有锋芒毕露,只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周公作礼,固然集百圣之大成也,似可通天下之变而无穷尽。然诸侯既已林立,周王徒拥其天子虚器,死守周礼,可彼时虽自绝于天,有能变通周公之制而行之者,天下不必周,而周公之术盖未始穷也。”

    这里姚广孝的回答先是肯定了周公,随后又说在东周时期诸侯并起的时候,周礼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而这个时候周朝虽然不如以前了,但要是有懂得变通的王,能够变革周礼,那么即便是天下最后依然不属于周朝,可周公的制度却能够(通过变革)无穷尽地传承下去。

    显然,双方是要围绕周礼这个命题,来辩论到底制度该不该随着时代的进步而变革。

    这也正是如今大明的庙堂所面临的最深刻的命题,也就是到底要将变法推到更深的层面,还是马上停止?

    既然已经回答完毕,姚广孝开始了他的反攻:

    “《周礼》一书,先王之遗志具在,孔夫子盖叹其郁郁之文,而知天地之功莫备于此,后有圣人,不能加毫末于此矣……然人道备,则足以周天下之理,而通天下之变。变通之理具在,周公之道盖至此而与天地同流,而尤其穷哉?”

    “天下大势之所趋,天地鬼神不能易,而易之者人也。自有天地,而人立乎其中矣。人道立而天下不以无法矣,圣人论《易》之法象而归之变通,论变通而归之人,未有偏而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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