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弃婴、宗族、土豪

    第一百零二章 弃婴、宗族、土豪 (第1/3页)

    木盆里躺着的小女娃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小嘴微张,露出粉嫩的小舌头,鼻孔一开一合的,仿佛随时会有鼻涕泡从鼻孔里冒出来。

    只是此刻,小女娃脸色苍白,显然自打出生,就没吃过东西。

    朱棣皱起眉头,让旁边人把小孩接过来抱在怀中,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朱棣吩咐道:“纪纲,带着去后面的兵站,在民夫的营里寻个妇人也好,找牛羊也好,给这孩子喂奶,照顾好她。”

    “臣遵旨!”纪纲在马上抱拳领命,随后带着小娃娃向后面的辅兵队伍回转。

    “怎么回事?”朱棣的眉头越皱越紧,“江南最富庶的地方,都有弃婴吗?”

    金幼孜无奈道:“或许因为是个女娃娃,家里觉得养起来赔钱亦或者是家里就想要个男丁传宗接代。”

    朱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变得有些沉默起来,队伍继续前行。

    很快,金幼孜就被无情打脸了。

    童信的海东青惊起了林间正在觅食的秃鹫,顺着腐臭的肉味,众人在一处郊外乱葬岗中,发现了十几个被埋在一起的弃婴。

    有男有女,九个男,五个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棣彻底不解了起来:“若是说家里需要男丁壮劳力耕田或是别的,怎么男的弃婴反倒比女的还要多?”

    金幼孜也彻底无言以对,他出生在江西的村里不假,可他爹金守正是个硕儒,被聘为临江府学训导。金守正为人严毅刚方,学问渊博,学子翕然归之,尊称其为“雪崖先生”。

    金幼孜从小就受到了他爹力所能及提供的最好教育,拜在洪武四年的进士聂铉(曾任国子监助教、庐陵教谕)门下,学习儒家经典《春秋》。

    所以,金幼孜对农村的了解,仅限于他极小的时候,可那时候的小孩子,都是在村里玩耍,哪懂农事呢?更遑论眼下的弃婴问题了。

    成年后,金幼孜更是靠着学问一路青云,极少再关注民间普通农人的生活了。

    “微臣惭愧,实在不知道是何原因。”金幼孜俯首道。

    “没事。”

    对于眼前乱葬岗里的景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朱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铁石心肠也并未因此感到任何不适。

    让朱棣真正在意的是,他看到的这些江南民间的真实景象,不仅跟记忆里不一样,跟大臣们的奏报里不一样,跟他去过的其他地方,更不一样。

    在北地,民众的生活比江南应该是更加穷困的。

    可即便是冒着被杀头反而风险举家迁徙,也很少见到有人会把刚出生的婴儿遗弃,更别说男婴了。

    封侯马上取嘛。

    北地人家若是家里丁口多,真养不起半大小子,送去从军便是了。

    所以,江南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甚至是成规模的弃婴呢?

    一个答案渐渐在朱棣的心头浮现。

    因为百姓养不起。

    这不是一句废话,真正重要的是养不起背后的原因。

    按正常来说,江南的农人哪怕交着天下最高那一档的赋税,一家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为什么?就因为江南的水田亩产量最高,独一档的那种。

    否则帝国的决策者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全国土地的亩产量一样高,江南就翻好几倍缴税呢?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富庶甲于天下的江南地区,农人也开始弃婴了呢?

    朱棣还没有思考明白,思绪就被突兀打断了。

    “别往前走了!”

    朱棣抬起头,却见刚刚路上相逢的几个士子,正骑着驴狼狈赶了回来,气喘吁吁。

    金幼孜此时是扮作队伍的主人,理所当然地操着江西口音扬声来问。

    “你们怎地这般慌张?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不能往前走?”

    还是为首的那名士子,此时有些欲哭无泪地说道:“我听同窗好友说,前面二十里外的村落被官军*了!那些官军见人就杀,快跑吧!”

    朱棣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率重兵扫清江南是他做出的决策,朱棣也当然清楚手下这群丘八什么德行,但出发前已经三令五申,后勤补给均由五军都督府统筹的辅兵、民夫来运送,各支部队都带了帐篷炊具等物品,不许以任何借口扰民,否则实行连坐,军法绝不留情。

    若是真有一两个胆大包天的兵卒昏了头,杀人或者抢掠,朱棣能理解。

    可是*村这种事情,绝不是一两个兵卒能做到的,怎么可能有军官冒着脑袋和前途还搭上同僚上司的危险,去干这种事?

    更何况,最为吊诡的是,在前面探路的,就是皇帝的亲卫部队忠义卫啊!

    童信也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忠义卫绝不可能干出这种没逼格的事情。

    忠义卫别说是军官,光是普通的士卒,一年的饷银来的都比洗劫村子高得多,而且一旦外放就是其他卫的低级军官,谁会闲的没事去*村?

    “去前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机灵点。”

    一个护卫被派了出去。

    四名士子欲言又止。

    金幼孜复又问道:“你们是亲眼所见吗?”

    一名士子掏出手帕擦了擦止不住的鼻涕,凄凉地说道:“哪是亲眼所见?亲眼所见还有命回来?”

    闻言,朱棣等人反倒放下了心。

    “那你们是听谁说的。”金幼孜有些刨根问底。

    四名士子对视犹疑了起来。

    他们刚要拒绝,金幼孜从骡子后驮着的包裹里抖出半截衣服来。

    正是一件浆洗干净的绿袍。

    “伱是朝廷命官?”

    士子们有些惊喜了起来。

    金幼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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