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0 皇太女回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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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他的主公,骆观临已经开始涣散的神思重得些微凝聚,他拿微弱的声音细数着:「吾主平江都,清倭贼,除瘟疫,定东都……而今,自北狄归来,必然又是一桩了不起的功绩……」
「归来如此之快,可见吾主之能,必当保有雄厚兵力……」他与有荣焉,而又无比安心:「如此一来,我大盛便也不惧吐蕃了……」
他望着大殿藻井上雕画的宝相纹,慢慢地说:「天下之乱……将在吾主手中平息。这苍生苦难,也终于能够休止了。」
内侍听在耳中,哭道:「先生既有如此明主可以效忠,理当再等一等才是……太女便要入城了!」
骆观临想要微微摇头,却已不能,只微声道:「这样就很好了……」
他想问那内侍一句,小公公是否有仰重之人?
但他的力气实在不多了,只能在心中自问自答。
他有。
他尚未入官场,便满心仰重着那位储君李效。
可直到今日方知,他不是他,而是她,原名唤李尚。
回含元殿的路上,于这剑拔弩张混乱生变之际,他却曾暗自走神。
他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许多事。
难怪他那自幼养在闺阁中的主公在战事之上可以无师自通,在民生政务之上同样得心应手。
难怪忠勇侯会服帖到那般地步。
难怪起初在洛阳时,太傅二话不说便应允一切,倾全力相助。
难怪胡粼曾言,初次见她时,便得见先太子之风。
难怪她会认真地问他,倘若先太子是女子呢?
难怪……难怪。
难怪她可以深入北狄取胜……原来她很久前便走过了那条路,昔日她曾以血肉筑基石,换今时为苍生开启太平之道。
原来,从很久前,他便在跟随着那个他曾欲效忠而不得之人了。
骆观临眼角沁出泪滴,因为在笑,而使鲜血淋漓的胸口微微起伏抖动着。
有人上前查看了他的伤势,他已辨不清是哪位同僚了,那位同僚哽咽叹息一声,终是摇首而去。
骆观临已浑不在意身边的一切,他仍在笑着。
他一直因心愿未能偿而郁郁沉沉,却不知,原来自四年前在江都被那个少女救下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走在偿愿的路上了!
上天未曾薄待他骆观临!
可也正因此,他往昔的自负,刻薄,无礼,冒犯,固执……才愈发显得那般不堪。
回忆过往桩桩件件,他想,他原是配不上如此明主的,他言「教化」二字,并非言过其实。
实则他的主公救了两次。
今且赎罪而去,待来世一身清白干净,再报明主。
这是他能想到最圆满的归宿了。
至于母亲,妻子,儿女……他有如此明主,又有何不放心的呢。
骆观临闭上眼睛,喃喃道:「吾罪休矣,吾心安矣……」
他拿最后的气力,道:「烦劳小公公,替某带一句话吧……」
内侍含泪俯首跪听:「但请骆公嘱托!」
将死之人话语声断续衰微,直至湮灭。
殿外禁军紧急调动着,不安的气氛迅速蔓延了整座皇城,于混乱之上又添恐慌。
京畿四面各筑城门三座,四面十二道城门寓意着一载四季十二月。
攻来的大军自东面三座城门正中央的春明门而入。
盛春三月,李隐登基之日,春明门被破。
此门开,裹挟着血气的玄甲大军如春汛般灌入,铁蹄踏起万丈飞尘。
这对
正处于混乱中的城内而言十分突然,有奔至此处的文人百姓皆惊散,他们下意识地生出惊恐之心,只当是近日于城外生事的「卞军余孽」杀了进来……去年春夜那场血洗京畿的动乱,血淋淋地烙印在了每个人心头。
但他们来不及逃离,便闻那大军之中,有人高声宣之:「——皇太女回銮!」
这一声如同符咒勾起春日雷火,阻去惊逃者脚步,迫使他们猛然回头望去。
那道声音高声重复道:「皇太女回銮,诛杀叛国者李隐!」
这声音来自策马跟随军中,身下一匹白驹的青年,其人身着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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