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马的道歉和体悟

    抓马的道歉和体悟 (第3/3页)

我和我的乐子人老爹。

    八十的爷爷握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以后再也没法和小老太太唠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爷爷哭。

    爷爷退休前是个高干,威严的紧,退休后也常常教导我要为人方正。

    在我眼中,爷爷大概是里那种老家主的形象。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拍着爷爷的手。

    哭累了,爷爷吸着氧沉沉睡去。

    我常年乐呵呵的乐子人老爹,生的黝黑,但能看到眼角红了。

    白发肉眼可见的比昨天多了些许。

    一天。

    又是一天。

    我知道,没有奇迹了。

    奶奶因为有糖尿病,打的药物有不少都没法吸收,肉眼可见的水肿。

    进入ICU第十五天,深度昏迷的奶奶开始了点头式呼吸。

    我知道,留给奶奶的时间不多了。

    血氧一直在60左右徘徊…

    能不能挺过今天都是个未知数。

    熬了一宿,我去吃了个早餐,刚躺下,老爸打来电话。

    “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我一听立刻跳了起来,心里想着是不是生命体征仪又报警了。

    到了地方,ICU里已经来了两三个护工和护士。

    还有大夫。

    还有我那白了不少头发的乐子人老爹。

    生命体征仪血氧还是60,其他指标是一条杠。

    我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这血氧还行啊。”

    老爹没说话,叹了口气。

    我脑子轰的响了一下。

    奶奶走了。

    虽然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但看到心跳已是一条直线的时候,我仍旧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只是吃了口饭。

    回来便已天人永隔。

    操劳勤俭了一生的小老太太在二零二三年六月六日,与世长辞。

    奶奶和爷爷的病房只有一墙之隔。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还在病重的爷爷也知晓。

    而后我浑浑噩噩,买贡果,去殡仪馆…

    爷爷很快就知道了奶奶走的消息。

    二老相互搀扶着走过了五十多年,冥冥之中似有所感。

    办完一切,将奶奶遗体停在殡仪馆后,我回到了病房。

    爷爷不断的叹息。

    “这老太太真心狠啊,到底是给我甩了。”

    次日,在殡仪馆的奶奶迎来了和亲友们的最后告别。

    人很多,有亲戚,有护工,有受过奶奶恩泽的,有领导。

    嘈杂声中,就这么过完了一天。

    六月八日,奶奶的遗体从殡仪馆放进了寿盒,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奶奶。

    入殓师的手艺很好,奶奶闭着眼睛,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三小时后,在火葬场。

    奶奶变成了一堆白色的骨头残片。

    和电影里的不一样,烧完的骨灰并不是灰色的渣子,而是惨白的骨骼。

    甚至能分辨出髌骨和股骨。

    颅骨被我捧在手中的盒子里,一直到进入骨灰盒。

    看着颅骨的时候,抓马心里从伤心变成了木然,我不止一次的想,这就是我的奶奶?

    又两小时后,奶奶进入了骨灰寄存处,等着爷爷出院,送入祖坟。

    直至此时,抓马才有了对死亡的敬畏。

    并非敬畏死亡本身,而是敬畏它的仪式感。

    死亡,是个仪式。

    代表着肉体死亡,慢慢与世界失去锚定的仪式。

    当我的父辈走完,我的兄弟辈走完,下一辈,很难再有人记住她了。

    于是便失去了世界的锚定,真正的死去。

    抓马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抓住。

    无论是为了和看官老爷们分享生活体会,还是道歉,遂作此篇。

    抓某人。

    2023/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