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匣中既有三尺剑,敢入吴潭斩龙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匣中既有三尺剑,敢入吴潭斩龙子 (第1/3页)

    也许是因为诸多星辰显现,星辰上有风吹来,吹散了厚重的云雾。

    原本黑暗笼罩的夜晚,反而有月色透出,紧接着一轮明月在天上云雾中若隐若现。

    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天上的孤云稀月,令许多人都觉得今日的夜晚萧瑟而又孤寂。

    盛姿从十里长宁街走来,最终也不曾见到陆景。

    舞龙街上的那棵槐树在这冬日中,越发显得寂寥。

    甚至站在舞龙街口,远望着悠长的街道,还在怔然出神。

    南禾雨和持星将军站在那巨大槐树的枝干上,望着盛姿的背影。

    此时的盛姿发着呆,有些不知所措。

    叶舍鱼望着盛姿,脸上的白星面具上,星星点点的光彩还在不断转动。

    “不惜深夜赶来,又孤寂而萧瑟的站在这舞龙街口,你看……你南家小姐不曾珍惜的人物,总也有人迫切的惦念着。”

    叶舍鱼语气有些可惜:“只是……陆景先生这一遭给他人抓住了把柄,原本他虽然是一介白身,却颇有声望,又是十三皇子少师,论及地位倒也有些。

    只是现在……两条天龙之争,他已经与李家有了血海深仇,七皇子也绝不容许有这样的天骄,站在他的对立面。”

    南禾雨腰间千秀水此时此刻显得越发平静,就连微风吹过剑鞘,都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她也远远看着有些慌乱的盛姿,耳中还回荡着叶舍鱼的话。

    良久之后,她却微微摇头:“当时我心有执念,不愿意被拘束在玄都中,也不愿意身上带着家族的枷锁。

    时至如今,不曾与陆景先生成婚一事,我仍然不后悔,我剑心之所以有愧,是因为我作出决定之后,又优柔寡断,不曾担起这桩事中应该担负的责任。”

    “而陆景先生所修行的剑意惶惶如大日之光,烈烈如扶光之焰,我站在他的角度却并不觉得他是冲动出剑……如果他不出剑杀人,我反而会觉得诧异。”

    南禾雨想到这里,不由低下头来,想起冰峰上陆景刻下的四行文字,想起那四行文字中所夹杂着的锋锐剑气。

    剑气冲天,其中夹杂着希望,又夹杂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他人看不懂,南禾雨那颗羽化剑心,却能清楚的感知到。

    “不论冲动与否,陆景先生面临的劫难,终究十分沉重……而他如今去了皇宫,玄都李家想要以律法杀他,等到天亮之后,京尹府开案,就会上呈太玄宫,让京尹府赤狮进宫拿人。”

    “如今,李雨师带人前去围杀陆景先生这件事,反而并无多少证据了。

    反倒是陆景持剑走入舞龙街,剑斩李雨师的事,被舞龙街上不知多少将军,不知多少下人看见。

    七皇子与玄都李家,必然要解决这件事情,置陆景先生于死地!”

    叶舍鱼说到此处,语气中的可惜越发明显了:“我在玄都许多岁月,以我的年岁,尚且不曾看到过如同陆景先生这般出彩的少年。

    他身上自有清正之气,容貌、天质自不必多言,又有可称天才的天赋,只是可惜……这样的人物,却终究躲不过权力的倾轧。”

    南禾雨默不作声,又远远看到原本呆呆站在舞龙街口的盛姿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去,步伐匆匆。

    她想了许久,又转身看向太玄宫:“陆景先生前往太玄宫,也许并非仅仅只是想要短暂避一避灾祸。”

    “明日便是……殿前试,卯时初,参加元神、武道两试的修士,便会入朝面圣,可京尹府开案、上呈太玄宫,等待太玄宫内务府批阅,总需要一些时间。

    陆景先生……也许是想要以殿前试破局。”

    持星将军先是微微颔首,旋即又微微摇头,她认认真真看向南禾雨,询问道:“便是得了优胜又如何?虽说得了殿前试优胜,便可向圣君提请,可他终究犯下大案,想要让圣君在朝堂上赦免他的罪过,并不容易。

    你我皆知大伏律法如何,可既然此事已经摆到了台面上,终究要给玄都李家一个说法。”

    “而且……陆景先生天资不凡,可他却身受重伤,元神大亏之相尚且不曾被弥补。

    他自身剑意自然玄妙,可就算剑气玄妙,能够引动唤雨剑,可以他如今的元神,想要掌控三品的宝剑,只怕极难。”

    南禾雨侧头看着太玄宫,看了许久,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持星将军道:“其实,陆景先生刻在冰峰上的四句文字与我而言有着不小的裨益,在那之后他也曾出言指点我。

    如果他与我相争……”

    南禾雨话语至此。

    叶舍鱼瞬间明白过来:“伱想要让出唤雨剑?”

    南禾雨微微思索,旋即摇头道:“陆景先生的元神自有玄奇,他明明元神大亏,元神上布满裂痕,却仍然能够突破境界。

    也许以他自身元神,也能承载三品宝物。”

    东宫。

    朱雀仍然一身青红二色的长袍,站在殿宇中。

    太子禹涿仙正低头写字。

    仔细看去,他写的却是陆景曾经写给他的“学道须猛烈”五字。

    朱雀望着自己身躯前方一丈之地,不曾抬头直视太子,道:“陆景先生底蕴厚重,我在他身旁清晰看到他捏碎一枚宝石异宝,引天上天官星降神而来,杀出一条血路,又前往舞龙街,杀了李雨师。

    只是……陆景先生成于自身的气性,却也同样败于自身气性。

    他剑道以及胸中正气,俱都来源于他一身猛烈气性,也正因如此,舞龙街上他也被自身的气性裹挟,不得不剑斩李雨师。”

    朱雀说说自己的理解,语气中还夹杂着清晰的感叹,眼眸中颇有敬佩。

    太子和陆景饮茶时,朱雀曾经在太子身旁斟茶,当时的朱雀还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对陆景那般客气。

    可今夜之后,朱雀心中才明白……

    陆景能够修出那道扶光剑气,并不是因为运气,也不是因为传承,靠的是自身那一口真材实料的中正、勇猛气魄。

    “这样的人物,若是不遭此难,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可越是如此……七皇子、玄都李家、褚国公府则越是容不下他。”

    不知不觉间,朱雀在太子面前,竟发出这样的感叹。

    太子临摹陆景文字,又拿起纸张吹干上面的痕迹,仔细端详着自己写就的猛烈二字。

    他一边看着,一边随口道:“无论天资如何,气性一物,总需要磨砺。

    陆景之所以能修出这般中正勇猛的气性,与他在九湖陆府的遭遇脱不开关系,以彻头彻尾的白身斩去许白焰、独身走一遭舞龙街面对诸多将军威压镇压也让他的气性越发圆满。

    此事虽然是大劫,若陆景能够不死,以他那一身剑气,虽然仅仅只是化真修为,寻常神火虚境,只怕遇到他的剑意,都要退避三舍。”

    朱雀听到太子这般评价,眼中不由露出现惊异。

    神火九重,每三重一个元神大关。

    神火虚境,便是指神火一重至三重。

    陆景虽然杀过大至比丘这等的神火一重,也就是虚境入门强者,可终究靠的是其他底蕴。

    他只凭借自身修为,自然无法和神火虚境争锋。

    毕竟……

    修行一道,第五境和第六境之间,有着莫大鸿沟,并非轻易就能弥补。

    元神第六境,九重神火之间也同样如此。

    “只是可惜,陆景所遭遇的这桩劫难,确实有些困难。”

    朱雀心中这般想着。

    太子则是放下手中的纸张,脑海中突然闪过二字。

    书楼……

    又想起高坐在帝位上的圣君。

    “陆景一旦凭自己越过这一劫难,在这太玄京中以他一身扶光剑气,即便是南禾雨、北阙龙王三太子,都不可与他相提并论。”

    ——

    此时的陆景正在槐时宫中。

    即便已是深夜,炎序皇子和璃芸女官并未休息。

    炎序皇子就坐在陆景对面,那稚嫩的面孔上满是紧张和担忧。

    这向来坚强成熟的年幼孩童,此时眼中满是泪水。

    “先生,我现在就去竹中阙见七皇兄。”

    炎序皇子道:“我也不知为何会闹成这般样子,可我与七皇子一母同胞,我去求他开恩,也许这件事情还有……”

    “炎序皇子。”

    陆景宽大衣袍遮住躯体,与炎序皇子一样,跪坐在软榻上,喝了一口璃芸女官斟来的茶水,望着炎序皇子道:“天龙之争,乃是大势之争,而我如今已经站在七皇子对立面,李雾凰不久之后便是七皇子正妃,少柱国李观龙是七皇子强有力的支撑。

    所以当我与李雨师之间有了嫌恶的那一刻,七皇子就绝不可能因任何事与我交好,否则就代表着他会与玄都李家生出隔阂。”

    “炎序皇子今日便是去求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太玄京中,并非只有七皇子有人格,我陆景同样也有人格……就好像我曾听到坊间传闻,许多人评价我与南国公府之间的纠葛,说是南国公应该按照礼数,招我为婿,不应让我入赘,以此保全我的尊严,让南国公府锦上添花,让退婚一事不至于让南国公府丢了那般大的脸面。”

    “可是这桩事里,那些如此评价的人们,想到了南国公府的抉择,也想到了南国公府的脸面,觉得这样一来,便能解决我与南家的纠葛。

    可他们却唯独不曾想过我的想法!

    南国公府说让我入赘我就入赘,说要召我为婿,我就立刻同意,去南国公府当女婿?

    他们想要召我为婿,总要问一问我的意见,所以依照那些人的想法,是觉得我不应当有我自己的想法,南国公府提出来我就要答应?”

    陆景小声地讲述着,语气却十分平静,一字一句好像是在教授炎序皇子什么道理。

    炎序皇子低头细想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南老国公大约也是想到这些,如果想要让先生做他们的女婿,就要问过先生的意见。

    可陆景先生却有可能不答应,正因有了这样的顾虑,南停归才会手持婚帖,想要先将先生迎入府中再说。”

    “先生此时与我说这些……想来也因为你心中自有不屈,在七皇子一事中,同样不愿妥协。”

    陆景凝视着炎序皇子:“往后等你开府,御下迎贤之时,也要明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他日若你站在云端,不要觉得站在云端者就不会引起他人的怒意以及恨意,更不要觉得你身份贵重,天下人就要全然按你的意来。”

    小小的炎序皇子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只是眼中更加烦忧起来。

    “可是……先生,等天一亮,京尹府……”

    陆景看着十分担忧的炎序皇子,笑道:“不必担忧,许多事等事到临头,才能够下定论。”

    “明日,自有明日的恩泽。”

    禹炎序十岁的面容上,清晰的闪过愧疚之色。

    “先生,我在诸多皇子中最为势弱,您乃是我之少师,可今夜有人要围杀于你,我起不到丝毫助力。

    如今你身陷险地,还不忘教我开府待人之道,我却只能……”

    禹炎序说到这里,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站起身来,转身走入自己的寝宫中。

    大约过去十几息时间,并不高大的禹炎序双手捧着一把长剑,徐徐从宫中走出。

    “先生,以我的年岁,还无法轻易出槐时宫,明日先生无论做何打算,还请先生拿我这柄槐时剑前去!

    槐时剑乃是大匠造为我打造,自有其珍贵之处,乃是一柄三品宝物。

    可这把槐时剑自从入我手中,却从来不曾出鞘,倒是让这把宝剑蒙尘。

    今日先生有难,炎序无以为助,唯有以这柄宝剑为赠,希望先生能够得脱厄难。”

    禹炎序双手捧着宝剑,递到陆景身前。

    陆景看着这般青褐色的槐时剑,望向炎序皇子的眼神,越发柔和。

    这许多日子以来,陆景不止一次看到过禹炎序十分爱惜的擦拭着这一柄槐时剑,有时这小小的孩子,还与这柄剑窃窃私语。

    可陆景却没想到,这般爱惜槐时剑的十三皇子,竟然会将这把剑拱手相送,这让陆景颇为意外。

    炎序皇子看到陆景不接,又道:“先生曾经教我仁爱,先生自为我少师以来,也倾囊相授,教我良多,其中虽有圣君之命,我却也能感知到先生话语、文章中对我包含的期许。

    先生自有期许,炎序总要报师恩……”

    他这般低语。

    一旁的璃芸女官低着头,很想要提醒炎序皇子……

    陆景此时的元神颇多裂痕,就算陆景先生受了这把三品宝剑,也只能当做一柄锋锐的菜刀,无法以元神祭炼,无法以此催发先生那玄妙无比的扶光剑气。

    可这位始终陪伴在炎序皇子身旁的女官,看到炎序皇子忧虑而又期待的眼神,就不再多说什么。

    陆景听到炎序皇子这番话,探手接过宝剑。

    这柄三品宝剑落入他的手中,只觉其中一道道锋锐的剑气此起彼伏,浩大的元气储存在其中,又有种种神秘的力量穿行于剑身,让手持这把槐时宝剑的陆景,元神在刹那间都变得凝实厚重许多。

    三品宝物……确实不凡。

    尤其是这一柄宝剑,出自大伏大匠造手中。

    “这把宝剑,哪怕是在三品宝物中,也称得上顶尖。”

    陆景右手落在剑柄上,轻轻一动,银白色的剑身就映照出一道剑光,原本有些昏暗的殿宇,因为这银色光辉,而变得灿亮。

    炎序皇子看到始终晦暗的槐时剑,落入陆景手中便迸发出这等光辉,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

    而陆景拔剑出鞘,手腕一动。

    数道剑气喷涌而出,落在身前的桌案上。

    璃芸女官眼神不由一滞,炎序皇子也低头看向桌案。

    只见桌案上,陆景数道剑气,刻出一个文字来。

    ——“骨”!

    “修行一道,自有其韵,剑之一道,自身的剑意也要有自身的骨,修行剑道若只是想要求一个平庸,倒不必讲究许多,练剑便是。

    若是想要得一个大成,要找到自己的骨。”

    陆景收剑回鞘,将槐时剑递给炎序皇子。

    炎序皇子抬头,有些不解。

    陆景摇头笑道:“这柄剑并不适合我,我虽然不曾见过大匠造,可看到这柄剑,就知道大匠造铸造着槐时剑,并非是随意为之。

    他看透了你的心性……这是一柄仁义之剑。”

    禹炎序还想再坚持一番,陆景持剑的手,又朝前几寸。

    禹炎序思索几息,终于从陆景手中接回槐时剑。

    “既然是仁义之剑,自然是适合先生的……为何……”

    “我前路坎坷,且不论我心中仁义与否,我想要走过劫难,就需要更加磅礴浩荡的剑。

    而你不同……炎序皇子,你如今端坐于槐时宫,只需仔细修行,认真读书,心中持仁义良善,往后自有所得,不必在乎其他磨难。”

    陆景话语至此,又对炎序皇子行礼道:“时候已经不早了,皇子与女官自去休息,明日清早,我恐怕不能再教授炎序皇子,就准皇子一天假,读书之余,可临摹着桌上的骨字。”

    炎序皇子站起身来,向陆景行了一个弟子礼,又深吸一口气,抬头强笑道:“先生,你身上自有诸多不凡,不凡者多遭劫难磨砺,却总能遇山越山,遇水渡水,总能参破眼前迷雾,得见世界之真!

    炎序还在槐时宫中等你,这桌案上的骨字看似简单,看在炎序眼中,却有诸多疑难,还望先生回来教我。”

    炎序皇子话语至此,又转身离去,一路前行,还时不时转头看向陆景。

    璃芸女官看着炎序皇子,起初有些不解,突然又明白过来……

    自从娘娘逝去,在这广阔的槐时宫中,尚且幼小的十三皇子便独身坐在宫中。

    除了她这位随身女官之外,极少见其他人。

    国子监那些先生前来,多数只是各司其职,又碍于皇子的身份,教授起学问来上来刻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唯独陆景来了槐时宫之后。

    炎序皇子才多了一位朋友,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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