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将军握了刀,我执了笔,少年在马棚月光下读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将军握了刀,我执了笔,少年在马棚月光下读书 (第2/3页)
论如何,往后都不应有遗憾才是。”
陆景语气缓慢。
此时那少年已经跪在东堂中央。
他肩头在微微颤动,眼中落下泪来,只是朝着陆景和宣威将军叩首。
便如陆景所言,在无数个清寒月光下,魏惊蛰在马棚下读书,只觉得书中自有他在枷锁中无法看到的大自由。
为此,他甚至忘了自己并非良人,读书无用。
只觉得少年时,读一读书,往后若有幸与哪个丫鬟成了家,还能教自己的孩子认字,不至于如同他的老父一般,也当了一辈子马夫,却连马字都不会写。
赵子墨也看着那少年,平日里他深居简出,只顾练武,他的马也并不归魏惊蛰打理,所以并不知这少年的事。
如今听陆景这番话,赵子墨心中也生出几分感慨。
也正是在此时。
陆景也徐徐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赵子墨身上,道:“便如我所言,我见着少年如见昔日的我,心中也忽然觉得既有读书之志,就不该在马棚中偷光而读。
将军,陆景向来不愿求人,今日倒是愿意为这少年求一求将军……
少年究竟是否系了缰绳也暂且不论,他身为马夫,那两匹巨宛马死了,便是他的罪责。
若是陆景愿意为他偿还这两匹价值千金的巨宛马,再附上这少年卖身的钱,不知将军是否愿意放着少年出府?”
陆景声音并无多少激昂,似乎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当东堂中的魏惊蛰听闻此言,眼神先是怔然,旋即似乎浑然忘了自己周身淋漓的鲜血,一拜而下!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魏惊蛰额头流下鲜血也不愿起身。
“不必如此。”
陆景摇头道:“我之所以如此开口,也是因为赵将军不似其他玄都将军,心中眼中并非也只有功利,你谢我,不如先谢赵将军。
既然是你失职,他愿意饶过你,本来便是极大的恩德。”
魏惊蛰起身,已然血流满面,却仍然朝着赵子墨叩首行礼。
赵子墨身后那少年公子眼中似有些不忍,不愿意看魏惊蛰。
由此可见,赵家这管事确实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惩罚下人甚至夺命之时,这少年公子大约也极少看到。
赵子墨眼神先是落在陆景身上,又落在魏惊蛰身上。
他并没有思考太久。
毕竟对于赵子墨而言,这魏惊蛰仅仅只是一位少年马夫,若是今日没有陆景,他早就被府中的管事杀了,以敬效尤,值不了几个银子。
而此时眼前这少年书楼先生,想要全一全自己的怜悯之心,自己相助一番又有何妨?
赵子墨想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中年管事。
那中年管事立刻走出东堂,大约仅仅过了半刻钟时间。
便已然拿来了魏惊蛰的身契。
他将那契约递给陆景,随口道:“陆景先生,这是魏惊蛰的身契,在现在的太玄京,他不值几个钱。
至于那两匹巨宛马,虽然价值千金,可在我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便当做是我送给先生的礼物。”
赵子墨说得轻巧,不愿意收陆景的金银。
可是陆景却知道,赵子墨若是答应下来,他筹来银两,这件事情其实已经落下帷幕,至多算是赵子墨给了他几分脸面。
可这位宣威将军不愿意收陆景的金银,这件事情反倒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此时陆景却也并不多言,他接过赵子墨手中的身契,不曾自己收起来,反倒站起身来,扶起魏惊蛰,将身契塞入他的手中。
想了想,又从袖中拿出二两金子,递给魏惊蛰。
“去吧,去找个大夫看一看,寻一个生计,等安稳下来,也莫要忘了读书。”
魏惊蛰一语不发,收下身契,又要朝陆景下拜。
陆景却扶着他的手臂,任凭魏惊蛰如何用力,都无法躬身下拜。
于是,魏惊蛰便如此走出东堂,有远远朝着陆景和赵子墨躬身行礼,继而一瘸一拐离去。
“先生有君子之风。”
赵子墨哈哈一笑:“而且你一身气血,已然铸就熔炉,气血浩大,如同火炉熊熊燃烧,我在你的年纪尚且不曾铸骨,先生倒是让我颇为意外。”
赵子墨身后的少年公子神色中的敬佩越发浓了。
既是书楼先生,又是召来獬豸瑞兽的少年天才,修了一身气血,十七岁铸造气血熔炉……
无论是哪一项成就,对玄都绝大多数大府子弟来说,都极为难得。
……
陆景并未急着离去,和赵子墨又说了许多话。
因为宣威将军的性子也颇合陆景的胃口,提及陆神远时,赵子墨也仰头大笑,只说陆神远练功走火入魔,已经不像是人间之民了。
当时的陆景,并不知宣威将军在说些什么,也并不愿过多理会。
直至戌时,陆景才从宣威将军府中出来。
时辰尚不算晚,可如今已经是初冬,时至此时,天也已经黑了。
陆景不过向前走了百步,就见到一个人影从巷中走出。
正是魏惊蛰。
魏惊蛰神色疲惫,对陆景躬身行礼:“恩人……”
陆景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你应当去找个大夫瞧一瞧,若是风寒入了骨,治起来便更麻烦许多。”
魏惊蛰深吸一口气,递上手中的契约:“恩人救我,惊蛰不过一副躯体,除此之外无以为报,望恩人能够收下这契约……”
陆景朝前缓缓走去,魏惊蛰便跟在身后。
“你年岁多大了,又当了多久的马夫?”陆景询问。
魏惊蛰先是咬牙忍着身上剧痛,足足过了二三息时间,这才回答道:“回恩人的话,惊蛰年龄已过十八,从六岁开始就在别家府邸随着父亲养马。
后来,一匹野丘马中邪发狂,父亲死在马蹄之上,我就被卖给了一个商人府邸,再加上这赵家府邸中的六年,养马已经有十二年时间。”
这少年身上许多伤口,若是旁人只怕疼的站都站不稳,可魏惊蛰忍下伤痛,说起话来却无丝毫停顿,一气到底。
陆景颔首,旋即又突然问他:“你养了十二年的马,做了十二年的家奴,如今又想将这身契给我,换一处地方当家奴?”
魏惊蛰一愣,低下头来,又道:“恩人……”
陆景朝魏惊蛰轻轻一笑:“不必如此,我救你有些其他原因,但是将这身契给你,却还是因为你的心性,是因为你确确实实让我想到当初的自己。
希望你以后,能始终读书精进,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许。”
陆景并非是在说谎。
他之所以注意到这少年,还是因为那明黄机缘。
可是,当陆景看到这少年眼神,看到他生死在前,却仍然坚定,又想起这出身清寒的少年,只是一个可怜的马夫……
便不曾再多动什么心思,直接将那身契给了这少年。
“公子……是难得的好人。”魏惊蛰这般说着。
陆景道:“身处之地不同而已,我与你经历相同,救了你,你觉得我是好人。
可实际上,宣威将军赵子墨以及那赵家公子其实也算不得坏人,他们身处高位,自然要畜养家奴,要赏罚分明。
说到底,是这世道的缘故。”
魏惊蛰侧头想着,似乎无法理解,陆景走了一阵,便看到一处药堂仍然开着,远处也有一辆马车驶来。
“行了,你以后有事,可前来书楼找我,如今要紧的是去药堂治一治。”
陆景一边说着,一边拦下马车。
魏惊蛰便目送陆景离去,他眼中似乎还有许多不解。
良久之后,魏惊蛰朝着那马车离去方向,躬身行礼……
当他再度起身,眼神也坚定许多,与此同时手臂处,一块黑色如同胎记般的印记,竟然在……缓缓发光。
……
皇宫中的七皇子,不曾开府,又在面壁思过,自然不可每日见客。
只有每旬第一日,才可见一见重要的客人。
就算是李观龙、李雨师这等人想要见他,想要从他府中拿出些东西,也要安安稳稳等候时日。
正因如此。
陆景终于能够安安稳稳度过四五日时间。
四五日转瞬逝去。
陆景元神早已经修复如初,甚至又有了长足进步,变得越发凝实。
但在经过游圣符水加强后的隐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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