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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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三元及第却不入朝堂。
无他,对现如今的朝廷失望透顶罢了。
持剑游十年,以脚丈河山,沿途所见所闻无疑加重了其对朝廷的失望。
若非如此,又岂会六请六辞。
宁居深山有教无类,亦不愿只身入名利。
吕在中回过神来,平静道:「何人?」
姚思廉面色一正道:「当朝六皇子许奕。」
「六皇子许奕?」吕在中询问道。
许奕入宗正寺方才十岁,吕在中又岂会对其有印象?
姚思廉开口说道:「前太子一母同胞,十岁受巫蛊之祸牵连,入住宗正寺。」
「八年苦学,八年寒窗,一朝出囚笼,如凤凰逆磐。」
「初入京兆府,计斩府丞韩同,立下赈灾两面碑。」
「其一为功德,立下之时,光德坊万人空巷,入榜百姓不计其数。是夜,京兆府内外粮食满仓!」
「其二为耻辱,立下之时,府丞韩同上榜,碑文朝内,惊醒官吏!更是与万千世家宣战!」
「入府数日,计拿轻舟冯家!获粮草金银无数,一举夺得长安城赈灾实际控制权!自此之后,长安城无一商行,胆敢弄虚作假!」
「灾民因此得以饱餐,活人无数!」
「这般人,难道还无法使师兄出山吗?!」
姚思廉的声音愈发地大了起来。
其音沙哑,但此时此刻却如洪钟大吕一般。
竹林小屋内。
吕在中再度抬起头看向孔子木雕,其对朝廷失望透顶。
却对百姓极为宽容。
若非如此,又岂会立下教坛,行教化之事,且有教无类。
若非如此,又岂会出言子贡问政,点明赈灾纲要?
姚思廉的话语回荡在吕在中脑海之中,久久不曾消散。
「世间焉有三百年王朝?」吕在中扪心自问道:「裱糊匠?亦或者再造大周?」
吕在中望着孔子木雕,脑海中不断地自我询问。
竹林小屋外。
见吕在中迟迟未有回应。
姚思廉自怀中取出两物,大声道:「若是这般还不能请师兄出山!思廉这儿还有两物!不知可行否!」
「其一!得自风鸣驿的小半张饼子!风鸣驿上下闻得思廉此行是为请师兄出山!连夜炕下数十张饼子!」
「师兄可知这饼子是以陈年老粮烙制?师兄可知这饼子已然发酸?」
「师兄不知!师兄更不知这饼子已然是其风鸣驿七十余人最后的口粮!」
「思廉若
取!不出三日!风鸣驿定然有人饿死!」
「但思廉最后还是取下小半张饼子,不为其他!只为让师兄看看!」
「让师兄看看!这天下百姓何其无辜?这天下百姓又是何等为国!」
姚思廉大口喘息数口。
哆嗦着手打开了视之如命的木匣。
顷刻间,一卷极致古朴的竹简出现在其手中。
姚思廉手持竹简颤抖着身躯再度大声道:「除此之外,思廉还带来了一卷竹简!先秦竹简!圣人所书!」
「师兄不是对朝堂心死,立志重整儒家!立新学于世间吗?!只要师兄出山!姚家七十六先秦竹简任师兄摘取!」
「若是这般师兄还不出山!」
「那......思廉便只好行下下之策!跪死于太白山间!」
话音落罢。
姚思廉丢掉手中竹简,正了正衣衫。
随即便要朝着竹林小屋下跪。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自内打开。
吕在中不复淡定,快走两步一脚将姚思廉踹翻在地。
气恼道:「何时变得这般能言善道了?连思虑的时间都不给?」
「还学会威胁了?姚思廉啊姚思廉,几年没见,何时学的这般赖皮?!」
说着,吕在中眼角不经意间撇到了落于泥土之中的先秦竹简。
本就气恼的面色一瞬间彻底黑了下去。
飞快地弯腰捡起竹简,不顾洁白衣衫,直接以袖摆缓缓擦拭。
待确定竹简无恙后,面色微微一松。
恰逢此时,姚思廉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吕在中看向姚思廉,越看越是生气。
不由得再度抬脚,狠狠地将其再度踹倒在地。
指着姚思廉的鼻子怒骂道:「还敢丢圣人竹简?若不是看你有病在身!今天老子说什么也要打死你!」
能持剑游离十年,以脚步丈量大地,最远已至西域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善茬?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人?
姚思廉不怒反笑道:「这么说,师兄是答应出山了?」
吕在中收敛怒意,再度归于淡然。
平静道:「老夫随你去看看你口中的君子。」
虽未明确答应,但只需出山即可,真到了长安城,姚思廉坚信,许奕定然可以拿下吕在中。
姚思廉艰难起身,郑重道:「师兄放心,无论成与否,姚家七十六先秦竹简任师兄摘取。」
吕在中看向姚思廉平静道:「摘取就算了,到时姚家藏经阁借我观摩十日即可。」
姚思廉咧嘴一笑揶揄道:「这话师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十日?以你的本事,十日功夫姚家藏经阁还不得被你给「搬」空?」
吕在中抬起手作势要打,口中冷哼道:「你就说借不借吧。」
「借借借,借还不成吗?」姚思廉连连后退,不停的摆手。
年轻求学时,其可没少被吕在中打。
当然,此打非彼打,打着打着二人的关系便紧密了起来。
而这也正是姚思廉敢对许奕夸下海口的根本原因。
吕在中对他与对外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