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花房学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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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看着守礼,引见道:“守礼啊,这是尚酒局赵掌事赵益,以后在宫里遇见了,可别没大没小的,要尊着他!”
“诶!”守礼嘴上答应着,把另一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从托盘端出,递给冯子敬。
赵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尊什么啊?咱们又不比那些贴身伺候主子的体面光彩,不过都是劳碌命罢了,没得端架子惹人笑话!”说罢,拿右手揉了揉太阳穴。
冯子敬观察入微,赶忙问:“瞧你又消瘦了一些,可是头疼病最近犯得频繁?”
“咱们相识一二十年了,你何曾见我好过?”赵益很是无奈地说,“这病怕是甩不掉喽!”
“不是我说你,你好歹在尚酒局呆了十年,便是手里头没权,熬了这么些年,还能没点积蓄吗?怎么不正经请太医令看看呢?”冯子敬盯着赵益,表现得格外关心。
赵益叹了口气,道:“你当御药局那群医官好请啊?一个萝卜一个坑,个个都领着差呢。那两位奉御不消说了,专门侍奉陛下龙体,连皇后娘娘凤体违和,都不敢轻易劳动他们;底下四位直长、四位侍御医,轮流候在圣侧,等闲人非有诏谕,连当朝宰相也不能随意延请;余下的,司医侍候王爷、殿下,医佐侍候嫔妃、公主,其他主药、掌固也各司其职,似我这等微末人物,哪里请得动他们啊?”
“这倒也是,那群医官,全是看人下菜碟的行货!”冯子敬言简意赅地评价了御药局,又对赵益道:“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是情理中事,你不妨大方些,舍些劳什子给他们,让他们仔细给你瞧瞧,再开个方子,你也早些摆脱头风折磨!”
“我早这般做了,也依太医开得方子吃了药,不过,仍没好转!”赵益面带痛苦地说。
冯子敬和他相熟日久,免不得宽慰道:“治病嘛,最是急不得,你别太着急了!”
“哎呀,我心里能不急吗?这头风缠了我十几年了,我简直快被它折磨死了,日里不舒坦、夜里也睡不安稳!”赵益滔滔不绝说了起来,“所以啊,我就托人从宫外寻了剂草头方子,你别说,还真是管用,自开春以来,好的时候渐渐多了!”
冯子敬闻言大喜:“这不是好事吗?你可打听清楚了,哪日真痊愈了,必要亲自登门谢礼才好!”
赵益诚恳点头,笑道:“说起这方子啊,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把秋后白菊晒干了,冲水服用!”说罢,见冯子敬若有所思,他便开门见山不兜圈子了,直接道:“去岁寒热失时,风雨不协,地方进贡的白菊不足,御药院存货全紧着上头主子用,我地位卑微,不敢胡乱作为,只好托手下人去宫外买,可最后十两银子只换了一两白菊,贵得实在离谱,所以,才想着来求求你这老朋友!”
“凭咱们的交情,我还能不予你?”冯子敬脸上挂着笑,“不过,杨都知上旬才拿了十斤去,贵妃、德妃前日又分别要了五斤、三斤,如今,我这统共只剩下五斤不到了,还得预备着各位主子随时要,我至多给你一斤,还请你见谅!”
“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赵益笑意如春,“养菊、收菊,你可没少风里来雨里去,便是不预备着主子们要,你还不该自己留着些?我可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你这话倒贴心,人都说花房清闲,可谁知种花养花的艰难?就拿这白菊来说吧,三分四平头、五月水淋头、六月甩料头、七八捂墩头,到九月了,才见收成!”
守礼本在走神,听冯子敬念起了昨儿才教的种菊秘诀,忍不住去看赵益脸色,只见他羞惭道:“唉,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赶明儿打发人给你送一坛我新酿的美酒!”
冯子敬听了,笑嘻嘻道:“这可正中我这酒瘾子下怀了,我只好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