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花房学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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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妥当。两人慢慢而行,一路过永庆、祥云二楼,便到内苑,进入后宫地界。
“咱们虽是黄门,可也不能眼睛乱瞟,当心着点,别冲撞了贵人,前年就有个黄门不懂事,给剜了眼睛!”赵钦一边提点守礼,一边把篓子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位置。
守礼点头,双眼一抬,只见不远处日光熠熠,珠宝耀眼,一群粉脸生春云鬓堆鸦的宫女两两一列,簇拥俩花容月貌、宝髻高耸的嫔妃迤逦而来,身后另有仪仗,金瓜、宝盖、蕉扇、香炉、蝇拂、避素,齐整整的,还有端巾栉、捧盂盆的黄门。
赵钦遥遥看见,神色慌张拉了守礼的左手,靠边跪下,然后小心提醒守礼道:“我的娘啊,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两位是皇后和贵妃,把你嘴巴给我闭严实了。”
守礼本不紧张,反被赵钦这反应吓得够呛,只好一老一实跪着,连头也不敢抬。
脚步声渐渐逼近,环佩叮当响间,只闻一妇人娇.喘细细,感喟道:“果然心力不济了,这才赏了一个时辰的花,不觉就腰酸腿疼了,怪道都说人老先老腿呢!”
另一妇人道:“皇后娘娘这是省力气为陛下熬汤呢,不似嫔妾,昨夜又犯偏头疼了!”
“咱俩真是同病相怜,我前日也犯了头疼,辗转难受了一夜,天明才好受些!”许皇后唉唉叹气,“还是陛下那日言之有理啊。他说,众擎易举,独木难支,内苑诸事庞杂,零零总总,本宫便三头六臂,也不能八下里全照应到,还得你搭把手啊!”
“承蒙皇后娘娘爱重,容嫔妾越俎代庖,协理后宫,嫔妾不胜欣忭,这两年,嫔妾也勤勤恳恳,可有些人却不光明磊落,不但暗地摇唇鼓舌,诽谤嫔妾,还事事与嫔妾作对,臣妾几度忍让,却换不回将心比心!”郭贵妃一板一眼说了,不由噫嘻。
许皇后沉吟了一下,叹道:“德妃伴驾十余年了,竟还一如既往愚钝,真是辜负圣恩!”
郭贵妃冷哼道:“到底是行伍世家,进宫十余年也没祛掉一身戾气,还教得老七也凶狠好斗。”说着,停了一歇,“臣妾听说,老七今儿动粗了,把老九打得鼻青脸肿!”
“半大伙子元气旺盛,争嘴斗殴,倒也是家常事。咱们后宫妇人罗唣两句就得了,置喙太多,反坏了后宫祥和,惹陛下烦心,何况,陛下不是已有处置了吗?秉持中庸,不偏不倚,既罚了德妃和静嫔禁足,又罚老七和老九抄《礼记》!”
郭贵妃听了不爽,赶紧道:“虽说一视同仁,可到底失了公允,陛下对德妃的处置未免太轻了,明明此番挑事的是老七,凭什么连静嫔母子也落得一样处罚?”
“你这话就迂了,家和万事兴嘛,手心手背都是肉,略微惩戒惩戒也就是了!”许皇后顿了一下,“何况重罚德妃,司马尚书和太尉面上也不光彩。你父亲和司马尚书都是辅佐陛下登基的肱股之臣,一文一武,协理天下,陛下哪里忍心苛责?”
“皇后娘娘高见,臣妾愚陋,只想着罪揪魁首,实在目光短浅了!”郭贵妃惭愧道。
交谈声渐渐听不见了,可守礼仍不敢抬头,倒是赵钦拿手捅了捅他,提点道:“贵人走远了,快起来吧,刚才的话咽肚子里去,不许胡言乱语,当心丢了脑袋!”
“诶!”
守礼答应了一声,慢慢爬起来,觉着腿有点麻,跺了两脚,跑着跟上赵钦的步伐。
须臾,到了静嫔居住的承香殿,只见槛曲萦红,檐牙飞翠,几只燕子绕着雕粱飞来跳去。
赵钦向宫娥禀明了来意,宫娥吩咐稍候,扭头踏着又细又匀的小碎步进了大殿。
守礼安心站着,只听殿里咣当一声,杯盏应声落地,随即又是女子申斥的声音:“你如今越发胆大了,全然忘了我素日的叮嘱,居然还和人动手,说,你现在知错了吗?”
“孩儿没错,明明是七皇兄先捉弄我,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孩儿哪里错了?”
听声音是个孩子,年岁,守礼猜不到,但应该和他差不多,因为争辩的口气有点稚嫩。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让你韬光养晦,你不听,我让你孝亲悌兄,你也不听。七皇子的生母是德妃,司马家权势滔天,你拿什么同他争?我常劝你,退一步,风平浪静,为人吃亏,不是坏事,你偏偏听不进心里去。”
男孩据理力争:“母妃总劝我谦让,我也理解母妃的良苦用心,可人总不能一味忍让,忍让也要有度,七皇兄屡次三番拿母妃出身说笑,孩儿忍不了,也不想忍!”
“罢了,你为我出头,我也不好苛责你,可我要你明白一个道理,咱们母子,宫里宫外没依仗,以后,凡事要三思后行,不要脑子一热,净干些糊涂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