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掖庭拣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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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生听了,略有惶惧,赶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从暖烘烘的被窝里钻出来。
光脚站在地上,陈水生满眼疲倦地看向窗外,定了定神,无奈道:“天晓得今儿给谁选去?”
“甭管去哪,总比没人选强!”守礼一边说,一边又催促道:“别磨蹭了,华丰都走了!”
陈水生探了探脑袋,见外头人不多了,心里便着急,慌忙披了衣服,随守礼一起出去洗漱。
洗完脸再回房,屋子里只剩杜蓄埋头整理包裹,守礼俩和他一向少话,干脆各收拾各的,等一切妥帖,守礼和水生不急不躁到食堂拿了两肉包子,边啃边往大殿赶。
拣选的时辰定在巳正,可凡事宜早不宜晚,守礼和陈水生紧赶慢赶的噎了一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急匆匆到了殿前,只见乌泱泱百来个类似服饰的孩子挤在院里,麻雀般叽叽喳喳的聒噪,这一片、那一片,说笑嬉闹。
守礼和陈水生都不愿惹眼,蹑手蹑脚穿过人流,刚经过吴良身后,只听他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讲,翰林院的吴待诏和我同乡,今儿要能入他门下就好了,以后念在同乡之谊,他多少也会担当着我!”
“这可难说!”郑贤在旁边搭了腔,“听说这位吴待诏脾气坏得很,去年冬末,一个小黄门不小心把墨洒在他画上,他当场就发威动怒了,罚小黄门去雪地里跪碎瓦......”
“你哪知道底细?”吴良忍不住打断郑贤,口齿流利道:“那是圣上吩咐吴待诏作的画,当日才罢了笔,正准备呈给圣上品赏,不想被小黄门毁了,他虽无心,可实打实害惨了吴待诏,吴待诏罚他,也合情合理啊,何况,看人不能只看一面,宫里人可都夸吴待诏画技高超,尤其是那花鸟鱼虫,端得栩栩如生。我但凡能学得一二,就心满意足了!”
郑贤努了努嘴,表示不屑,守礼刚好和他对上眼,彼此尴尬地笑了笑,守礼赶紧扯着水生溜之大吉。
好难得寻到沈清秋,只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槐树下,默默无言。守礼有点好奇,便凑上去问:“你怎么了?咱们仨最数你爱说爱笑,今儿这么好的日子,你却发蔫儿了?”
“我......”沈清秋声音哀婉,面上犹豫了一下,旋即道:“我觉着我今天倒霉透了,一早摔了茶杯,刚才来这路上又蹅了一脚泥,右眼皮还老跳个不停,你说,我怎么这麽倒霉呢?”
“哎呦,我当你生病了呢,要为这些,可不值当了!”守礼目不转睛盯着沈清秋,笑道:“我娘跟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人总走霉运,说不定你马上就时来运转了呢!”
“对啊对啊!”陈水生搭腔道。
“这话,换旁人讲,我定以为是在卖嘴讨乖,可你俩实打实为我好,我便心领意受了!”沈清秋面带感激地说,“唉,多希望咱们仨分到一处去,互相也有个伴儿!”
“嗨,宫苑就那么大,只要咱们仨心在一块,以后总有见面之时!”陈水生乐观道。
守礼和沈清秋听了,无不赞同。
这时,孙掌案带着周平、李正徐徐走来,众人延颈企踵,巴头探脑,见孙掌案身后没其他掌事了,心道奇怪,赶紧装成老实模样,不疾不徐随大流排好了队。
守礼垂着头,微微侧目,只见孙掌案今日戴了圆幞头,着一袭蓝底红花的宫服,脚踏半旧不新官靴,疾步经过众人面前,后边跟着的周平、李正容光焕发,都换了簇新宫装。
“都听好了,等会两省都都知带着翰林院、内东门司、合同凭由司、后苑勾当官、御膳房、造作所、军头引见司的掌事过来,随行还有几位殿内资历老的押班。你们切记,谨言慎行,万不能当众失礼!”孙掌案仔细交代着,忽然拨高了声调,道:“今日拣选,事关前程,各自留心,但凡遇到掌事垂问,别一根筋傻站着,该酬应就酬应,便回答错了,那也不要紧,倒是藏着掖着,反显得心不诚了!”
“喏!”
众人齐声答应。
孙掌案长舒一口气,正打算再传授几句面试心得,只听西南方向有一群人攀谈的声音传来。
定睛一望,几十位穿各色宫服的掌事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头戴高帽的头目缓步而来,孙掌案心神一荡,赶紧提步迎了上去,然后严肃跪下,行礼如仪,恭敬道:“属下见过杨都知!”
杨都知面上绽放笑容,赶忙低头,亲热地扶起孙掌案。孙掌案诚惶诚恐站起来,眼中满是激动。杨都知视而不见,只会心一笑道:“听说今年有不少好苗子,可惜我在圣畔侍奉,百事丛杂,公务繁忙,一直不得空来瞧一瞧,今儿可算碰上了!”
“都是俗物罢了,何劳都知挂心?”孙掌案谦虚说着,退到一边,恭请众人起步。
旁边几个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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