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生,一梦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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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梦生,一梦死(2)

    她似乎不再郁郁寡欢,也不再妄自菲薄。

    他却夜夜难眠,因为那些翻来覆去折磨他的仇恨与过往。

    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为族人报仇。

    射箭时,他开始抬不起手来,

    隔着墙,硬撑着与她谈笑,他忽然一口血涌上来,她叫了他好几声,他却因为五脏六腑痛得翻涌而无法回答。

    她只以为他走了。

    便起身离开院中。

    那毒似粹了火,在他的身体里燃烧。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突然出现,拽着他的手,给他号了脉。

    强行要收他为徒,把他扔到冰室里,要他坐七天七夜解毒。

    他奄奄一息,已什么都记不得。

    老头道,

    “你心里可有惦记的人?”

    他眼前骤然晃过她的笑颜,却无力出声回答。

    老头道,

    “你要是熬不下去,就想想那个人。”

    那七天七夜,似烈火焚身,他每一刻都无比煎熬。可用仅存的意识想到她,他便觉还可以再坚持一会,七天七夜,他终究还是熬过去了。

    出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去见她。

    却见她乘上马车,向皇宫的方向去。

    那日,是宫宴。

    他从不参加任何宴席。

    可他想见到她,想得发疯。

    他在宴上,在众人之中看见她。

    她一身青衣,眉目间已没了曾经的张扬与明艳。

    却是娴静异常,与那些世家小姐没有两样。

    窦皇后笑着,夸了她一句宜室宜家。

    他看着她。

    她受了夸奖,却并未有一丝笑意。

    她似无意间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却四目相接。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

    宴席散去,他想上前去与她说几句话,她却急匆匆离去,唯落下一剑穗在原地。

    他将之捡起。

    当夜,是八月十五,他站在墙外。

    却听她在墙内哽咽,

    “我宫长诀对月发誓,我既不看他一眼,也不会再对他心动,今生声名狼藉,不敢相污,但凡看他一眼,都是对他的玷污。此誓永不相违。”

    她在月下哭了一夜,他拿着那条剑穗站在墙外一夜。

    关无忘找上他,说要与他合作。

    他答应了。

    关无忘知他手中有孟家的罪证,却让他暂忍不发。要以之作为扳倒陈王的力证。

    可是那些罪证,本是他为她搜集,孟家负了她,他便要替她覆了孟家。

    可大局为重,他选择隐忍不发。

    但背后,他让孟家摔了数次跟头。

    他本想着不能再拖了,马上就去宫家提亲。

    可他的算计若牵扯到她,宫家和她都会陷入险境。

    但他没想到,他的退避,为她而做的退让,全然无用。

    因为宫家一夜倾塌,阖族下狱。

    他因西青进攻而出关游说,他回来的时候,满城风雨都在议论宫家,他纵马赶到法场,却只留鲜血满地。

    待他寻得她,她却已心如死灰,自戗于高崖。

    她空留一句来世再见,向后倒下。

    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随后,他纵身随她跳下山崖。

    他以她为神,做不二臣,以碾碎灵魂为代价,书他的生死契约。

    他终究是与她错过了。

    宫长诀猛地睁眼醒来。

    纱窗微微亮,屋内烛光已熄。

    帘帐上压帘的青玉佩摇摇晃晃。玉佩的长穗子左右摇摆,疏疏落落。

    宫长诀摸了一把额头,全是冷汗。

    她起身,打开门,天色由深蓝过渡到浅蓝,浅蓝连接着一线白,而后便是黄晕。

    晨风微凉,夜莺站在院子里擦剑,见宫长诀出来,便道,

    “宫小姐既然醒了,便去找任老前辈吧”

    宫长诀疑惑道,

    “任老前辈?”

    她忽然想到梦中的场景,那个一身松松垮垮衣衫的老头,俨然就是昨夜见到的那位前辈。

    宫长诀道,

    “是昨夜那位前辈?”

    “他可是任玄机?”

    夜莺点点头。

    她拔剑出鞘,声音平直,不带一点儿情绪,

    “那高阁之上,便是任老前辈所在。”

    宫长诀道,

    “多谢。”

    宫长诀望向高阁,一行飞鸟排成一字飞过。

    宫长诀推开院门,是一片竹林,微凉的晨风过竹林,吹拂着宫长诀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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