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大结局

    第177章 大结局 (第2/3页)

走天帝宫殿的秽乱好戏。

    赤帝来迟了,但终究携着生于九宜山的灵芝,来贺新帝登基,听到那样的帝令,愁云阴沉的绝美容颜上多了歆然。天帝邀请赤帝入紫弥宫,欲咨询其对于如今四海五界之见解,他知无不言。详谈几番后,却听其道出,百花司神已神殁之事。祖云没有惊异,亦无追问,只深谢赤帝相告,而后送其出了帝宫。

    屏息静气,走近旧友的之于宫,所谓近乡情怯,便是如此吧。一张绝代佳人般的容颜,即使额角有伤疤,也惹人注目。宫道上行走的宫娥,见他踌躇不前,热心肠地搭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被缠得无奈,他只好径直踏入之于宫中,见这么多年深深思念,却不敢去爱的女子,正坐在庭中橘树下,喝着一盏茶水。

    女子抬眼,放下茶盏,喜悦地望着他,而后唤道,“仲炎……”

    愣在原地的赤帝列山缙融,感到那名字似一把钥匙,打开了他痛苦的往事牢笼。他流着泪,跌坐在地,思怀悲戚。

    过去,他深居太初山,一个人在空荡的宫宇楼阁中静修……出宫采集花草,供奉日月,祈念永恒。听过一些妖兽讲故事,说东方阿殷族女子嫁人时,礼乐中会反复唱一厥诗词:山河云烟归,却道海棠旧。他觉得四海五界中,唯有东方阿殷族爱恨由心,是真正持着一颗真心。他不想作无欲无趣,不修为便得其成之帝神,而想要作真正的人,所以他邀来善养百花的司神,问询天下奇花异草之地。

    或许冥冥之中,天意如此。他途径西海时,救下一只被驱逐的邪逆朱雀,为其束缚铜铃,教授术法,赠其承影剑,留在身边照顾……后来,他又救下一只游荡于虞渊,生有雷煞的灵蛇,唤其初初。可初初爱上了他,遭拒后灌他喝下焚心酒,他不忍伤害,甘愿承受。她要他死,才能不爱他,所以在离魂天,在她绝望的目光中,他跳了下去,受天命反噬,失去记忆。

    在那之后,天命真的让他学着作个真正的人,有了一个叫仲炎的名字,在妖界茨山成为守护一方安好的妖尊,然后遇见相思之人……

    他不知晓作人那么难,爱一个人更难。这些年他总是梦见,朱雀姒玄死在自己身边的惨状,听见她说着那句,我好想回到过去……顾念一生,不过是岁月尘埃中的过客。

    只想拥有以仲炎为名的人生,与深爱的之烬在茨山自由自在的嬉笑怒骂,春日游宴,身边还有照顾着独孤的苏里嬷嬷与匆匆,再去救回一个替自己改命的烬尤。他不愿回到九宜山,成为孤寂的赤帝列山氏,更不愿遇见姒玄与初初,这样她们就不会因为自己而死了……

    当身负重伤,容颜尽毁的百花司神闯入他的九宜山时,已是羸弱之姿。神殁前的她,异常镇定,给他讲了一个往事。

    百花司神喜欢一个居在九宜山的寡欲帝王,他美得倾国倾城,又温柔博雅。她知晓赤帝不会深情年纪相差颇大的自己,所以她只能默然喜欢,寂静守护。但她也有疏忽不济之时,待她再寻到他时,他已是妖尊。秘入过神牍塔的她,知晓他与列山太初一样,有着神力过甚,骤然神殁的天命。为了给他易灾,她求天帝给了她早已被西海销毁,却被紫弥宫秘藏的合生,长生之药。而后,托付有着长白眉的蓝衣仙人,去帮助他度过劫难……

    无论尘缘几重,他的相思早已化为海棠花随之烬而去。

    何为合生,何为长生,不过无常。

    南海麒麟宫中,喜色印在水光上,显得那样璀璨。十四皇子奚仑穿着华贵吉袍,头戴紫玉高冠,鬓角垂着长长的金珠,他欢喜着今天将要迎娶年少便已心慕之人。

    东海与南海的联姻之喜,天帝祖云亲自挑选贺礼恩赏,且派遣霄籁坊的典乐仙子前往东海陪嫁宗姬淡束。吉时已至,仪仗成妥,淡束宗姬却不见了,她私自破开龙宫的水壁出了东海。谁也不知晓一个被赦免的孤岛囚徒,为何不作南海尊贵荣华的皇子妃,未来的麟后,反而在成婚之日,下落不明。

    石化的龙珠可以回溯返原,情爱亦能重逢……百年时光,他轮回几世,会变成何种模样呢,还会记得往昔悠悠吗?冥冥之中,她感受到那个人在等,所以拼死也要去见。

    他果然立于湖边的柳树下,手中捧着一束山野间的花。即使眉心没有如意露,他或许也会铭记吧。那忘川之水,何以忘情,斩不断的执念,让他的轮回不能夺取他的意志。

    彼此都是昔年容颜,相拥而泣。柳岸说,我只是个平庸的世人,七情六欲,生死轮回,爱谁不爱谁,不过一世的劫数……但若爱不到你,我便要与岁月相争。

    她嘴角忽地而出的血迹,伤了他本就遭受了岁月鞭打之心,他问,束儿,你怎么了,不愿与我在一起吗?

    服下焚心酒的她,意欲销毁体内的龙珠,舍命一搏,想要作为凡人,和他在一起。而他违逆轮回之灵,抵抗遗忘,落得英年早逝的天命。他们吻着彼此,一吻天荒,一吻来生不再分离。

    鸿雁南飞,落脚南海,眼前是立于花絮纷飞中的十四皇子奚仑。

    尚未开口说出淡束姐姐交待她转达的话,他便已然明了,是他痴心妄想,妄想一个为了挚爱龙珠石化的东海宗姬,可以移情。痴傻如他,不懂爱一个人,岂能忘记。

    焚心酒,传言来自魔界,由心魔雍恒所酿就,不管神仙妖魔,只需一杯,便法力尽失,周身溃烂,血流如注。当初,雍恒听到此流言时,只觉好笑,若他有那样的东西,怎会甘为魔界至尊,而不是天下的主人……可惜他如今倦怠那样的雄心。

    其实,世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焚心酒,焚毁肉身,消弭真心,可逆轮回。曾有虞渊初初灌了赤帝一壶焚心酒,今有宗姬淡束自饮一盏,这深有奥义的酒水,确实来自魔界,不过是由一个名为祝恒的老魔人酿造。

    总是不请自来的他,第一次将这酒水给了一位名为初初的蛇妖,使得赤帝列山缙融落到凡尘,成为妖尊,而后又找寻到前半生的记忆,重新归位。这一次,喝下酒水的宗姬淡束与不臣服轮回的凡人柳顾双双殉情……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他问过自己,想要得到的天地平衡,万物生灵相安无事。

    即便他不过是一个苍老的魔人,但他通了天地灵心,能准确感知恶灵初生的迹象。若当初那条生有雷煞的蛇妖不亲手了结孽缘,其绝望之下,会催生一种难以淬灭的毁天蛇瘟。而宗姬淡束逆了自身天命,将体内本已石化的龙珠朔源,其真身逐步化为鲛人,将不再是神龙,若东海察觉出有此异类,必会将宗姬淡束残忍杀害……

    身为魔,他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而是竭尽心力,扶善除恶,护佑天下。

    天下杳杳,神魔仙鬼,生之智识,欲念于心,谓之思凡。

    北海皇子瞿玖,醉卧药庐,念叨着那句:世间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善恶,又怎会有真的人呢,无常矣……金银,权势,欲念,没有一种良药可以医治衰朽之心。

    他不再执迷要在那漩涡中,搅动风云,而是脱身在外,为着身后世代制药的北海,修身齐家疗愈天下。茗玉,你的娘娘该是陪伴在你身边了吧……抱歉,让你担忧了这么多年……呓语绵长,不知何为花落梦中拾多少兮。

    天界,虚空宇。

    孝仁天后之祭礼上,回寰铃音凄迷幽幽。

    天帝祖云素冠白服奉香三旬,礼侍丞诵着悼文。先父帝长子淳升拄着玉拐,与其娘娘尧妙帝妃赫然出现,在场跪拜祭奠的仙家颇为惊愕。按照天规,天帝天后崩殁后的奠礼,在封地之帝子不可回归天庭凭吊,只需在封地设下祭品,此为避免帝子争权。

    惟有祖云波澜不惊,以晚辈之礼,致意帝妃尧妙。尧妙视而不见,挽着淳升,奉过香后,行三叩九拜之大礼,一言不发。临去之时,淳升好似有话要说,让帝妃原地等候,一步一步走向祖云。祖云感受到兄长的靠近,连忙迎上。

    两人多年未见,此时已是天帝与封王的差异。弱症在身,加之在封地穆洲,苣梁州修身养性,竟然让他淡然了是否恩怨,连昔年对三弟祖云的怨恨也不见了。

    “若无算计,不得好死……此话原是无妄之言,不必听信。”

    避开锋芒,他望着淳升不再年少的面容,问道,“大哥哥这些年,过得好吗?”

    “没有野心与贪婪,身子好多了。”

    “大哥哥还是这么直白性情。”他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必淳升早已知晓那日的紫弥宫变,天庭秘闻。而他,尚且还未查明淳升之生母,即当年邺明宠幸的宫娥是何人。

    “天帝可看过人间的戏本,说的是家门不幸,兄弟阋墙。”

    祖云点了头,这些似真似假,亦幻亦实的故事,其中情意倒有几分令人叹服。

    “谁人之身,游刃有余,但求你记得世间有过你。”淳升淡漠道,“明君当以普济人世,明辨黑白。心存真善,便是天地,既有无常因果,也不惧惶煌。”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那些碎落在年华中的心愿与善念,随着他处心积虑设下棋局,围猎捕杀一人后,彻底崩塌……他觉得自己成了当初的淳升,但此刻的淳升已是真正无为的局外之人,遗世而立,避离沉疴。

    沉疴缠了心,心亡无人医,他坐在高高的金銮椅上看不见任何一个真心归附自己的人。

    无爱无望,无边无际的孤寂……已经染了至亲之血的双手,又拿起了刀剑。

    他秘密刺死了太极神君,药害了常翁,囚禁了所有好似与帝妃木绾亡故有疑之事相系之人。世间换了一种天地,但那乾月坤日,星河风雨,依然如旧,像在惩罚他不相信永远。

    只因向他许诺过永远的人,跪拜他,臣服他,却从来没有爱过他。

    之于宫中来了一位宫娥,说是传递天后宛柒的旨意,邀烬公主喝几盏乐游山新敬奉的好茶。之烬应了好,想着往常总是回避天后的赏赐,也拒了好些相邀,如再不去,便是不敬了。

    行至紫弥宫,见宛柒独自一人侍弄茶水,她行礼后,被扶起,落座席间。

    闲话几句,她拉着之烬的手,言说如今花好月圆,岁月馨香,一切尘埃落定,可得欢愉?之烬深谢天后当初的劝诫,让她重归天庭,恢复了母族的封号,让母族得已回到故乡南禺,落叶归根,不再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族。宛柒直呼相识一场,又皆为女辈,在这天界彼此扶持,理所应当……话语未尽,便要流泪,之烬关怀道,何故如此?宛柒述怀,道来身为天后却不得宠幸的卑微无奈,还说天帝近来痴迷一个名为瑶芙的司女,那司女毒辣,几番想要谋害她。

    泪水凄楚,惹得之烬不能置身事外,却也不知该如何相助。宛柒哀道,若是之烬能以天帝旧友的身份,为她挽回一点怜爱便好。

    实难无视宛柒的悲戚,她只好端着那些乐游山敬奉的瑞鹤仙茶去了祖云的御书殿。宫娥引她入殿,见天帝祖云正与火德星君空尘,谈论天界事宜,本欲放下茶水退出,但祖云令她留下,她不得不从。

    祖云示意侍奉之宫人殿下听候,他要与昔年好友叙旧。

    殿中空荡荡的,她的心也空了,身在天庭不得自由,更难以见到他。而他亦如是,望着眼前低下眉眼,刻意避嫌的挚爱之人,多想要拥在怀中。可他们顾忌身份,又明白这天庭潜藏的暗涌流动,不敢表露出渴求如人间夫妻一般携手而眠的心愿。

    茶水如酒水,竟有些醉人心神,她镇定地起身行礼。想要回之于宫,在那株南海麒帝连敖赠她的见芥福橘树下,坐一会儿,思君催人老,岁月暮色浓。

    当之烬离席,行过那描画着青山绿水之屏风时,跌在了一地锦绣上。意欲拥住她身体的空尘,也瘫倒在地。殿门推开的刹那,暮色苍苍中,一个熟悉的笑颜似恶兽举刀,意欲宰割。她关上了门,为一个计谋打上了绝无转圜的死结。

    抱起之烬,他宽大的帝王袍服像虺皮,血淋淋,冰冷无情地笼罩着她……

    屏风后,她的意识遗失了,觉得自己就是溪流中的一缕草,要缠绕在锋利的石上,才能活着。她要活着,她不能丢了空尘,让他一个人去忍耐生离死别,去遭受绝望的剜心苦痛。所以她极力攀附在那人的身上,跟随他的举动,迈入所谓的救赎之路。

    屏风外,宛柒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婚仪吉袍,发冠高耸,金玉步摇晃动不止,好似嘲笑着地上悲痛欲绝,却动弹不得的火德星君。

    “这戏唱得多精妙,是不是?”诡异笑声撞击在殿中,化作刀刃,凌厉砍杀,“你看,你爱的人就在你终日恭顺的帝王身下承欢呢。不服是不是,那你就去把她拉出来,自己享用呀……”

    “哪有什么瑞鹤仙,不过是我为你们尽心调制的慕春闺。而且她喝下这茶之前,还吃了我亲手烹调的催情饼饵。”

    俯身在其耳边道,“思慕闺房缠绵,春风过后,残破之身,糟践之心。空尘,我可是等着看你今日之后,负尽天下人。”

    那屏风上描画着妩媚的青山绿水,可他目之所及,满是惨绝的腐朽……

    江湖一杯酒,夜雨十年灯。

    故梦悠悠,且待青山朽。

    他心中的桃夭死去了,祈愿的温柔海棠也落尽了,岁月没有善待情深之人,总是折磨,拆散,戏弄……舌尖的血,滋养了体内残留的一只噬心蛊虫。那蛊虫也被这无声的杀戮触动,极力激发蛊体的灵力。一柄刻有洛棠之名的玉剑,已在掌中,他砍碎那屏风,剑刃直逼祖云,却被其轻易躲过。

    衣袍披在其身,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帝王,而他的心爱之人被剥去衣衫,凌辱在脏污的席上。他心中的蛊虫嘶喊着,一定要杀了这个丑恶之人。却听其大言不惭,“难道你要向天下人宣示你挚爱的女人失了洁净?”

    “怕是这天下人听闻此事,多会言说是你女人自甘堕落,献媚帝王,获得宠幸,还不知检点与你缠绵,令你妒恨。”宛柒冷笑一番,故作好心地为之烬遮上撕裂的碎衣,“若你就此息怒,万事大吉,绝不会有人知晓殿中之事。”

    空尘双目血光,令她不由胆寒,袖中珠玉短刀,抵在之烬的喉间。

    “放下……把剑放下……空尘……”求他莫要再中计了,失身是她,她可以忍受,但她不能看到所爱之人为了自己去杀人。

    她现今不怕身败名裂,不怕被人忌惮,更不怕成为受尽凌辱的猎物……唯独害怕的是,火德星君空尘在天庭刺杀天帝,沦为被世间讨伐的恶人。

    近乎无衣的之烬,狼狈跪坐在地,拉住空尘的手,“我求你,回去吧。”

    空尘深邃之瞳,落下一片血色海棠。他收起剑,脱下衣袍包裹着之烬,抱着她走向殿门。身后的祖云冷冷发话,“出了殿门,我将会发出帝令,逮捕一个祸乱天庭的妖女,以及诛杀一个行刺帝后的入魔妖君。”

    之烬奋力挣脱,却又被他狠狠抱住,彼此的血泪合为废乱的粉白,悲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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