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大结局
第177章 大结局 (第1/3页)
西海,天外荒山中,坠落其间,且未全然消弭的幻日形成山火,燃烧不息。
白衣翩然,青丝上霜雪一般的淳白, 只是她恨这样的凄迷之色,像挽歌,祭奠,甚至是无垠的轮回恩怨,万物不再有生机。
目中白瞳里的桃花残落被山火的灼热弥散……杀戮的血光,焚毁了余下的情深。她没有等到空尘,却见到了未阑,漠然无视,又不忍奚落, 她故作决绝,“你来作何……快离去,此地甚为不详。”
病恙渐愈的他,心绪不稳,沉淀多年的温和,在其面前化为痴迷,“别这样,好吗?”
天下已经快要易主了,他天庭逃犯的身份或许就此解除,不免有了些尊严,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去爱这个不顾性命相救自己,且在栗山陪伴多年的女子,即使她成为了师弟空尘的妻子。他看得出来,两人虽为夫妻,并非彼此情深。今日,受其托付前往南海邀空尘来此,他问为何,淡漠的她, 冷言冷语,我只想讨回一些在意之物。
喜宴上的羞辱,不辞而别的辜负,这发生在魔界的一切,竟然与当年在天庭时,颇为相似。不知那个怪异的梦境是否为真:四百年前,他为天庭悦华园的景玄仙官,喝醉了酒常在园中酣眠,可有那么一夜,百花宫的芍药女官余容忽然出现。不知何故,平日里醉酒少有失去心智,但就在那夜,他浑身燥热,拉过她的手,在园中便威逼着她褪下衣裙。云雨几番,还把她拥在怀中,说要娶她……
之后,他酒醒忘记了那夜的荒诞,辜负, 羞辱。而破了身的她帮他隐瞒了恶行,去求天帝赐婚。但他却不满像个傀儡一样,乖顺地娶一位不爱之人。所以他擅离职守,藐视天威,砍去悦华园中的数株神树。受伤被抓,入了天狱,她不计前嫌来看望他,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该由我结束,不管结局如何,今日为界。有时候,他摸到怀中的堇蝶玉簪,也会想念那个甘心犯下天律也要救他出天狱的女子……但他现在,才好似记起吻过她的身体,赏玩过她手腕上的芍药花印。
可是记得又有什么用呢,爱恨由心,不会因一夜风流定情。诚然,他是个薄情之人,也许只有遇见挚爱之人时,才得忠贞不渝,他还不知晓自己对涪沧的爱是否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没有资格劝我。”涪沧看着眼前玉容柔雅的未阑,和昔年比较起来,多了心思,少了距离。
未阑何曾了解她的恩怨,有着剜心之痛,也不明白她或许早已不是当年在栗山与之望月踏花的静好佳人。一个是还未被赦免罪行的天庭逃犯,一个是水神之女,流族后裔,他有情,而她无意,造不出一段孽缘,也是庆幸。
“我知道,你有抉择的自由……我只是担心你。”不免将还未娴熟的告白吞咽。
“不值得,也无必要。”她转身,依然凝望无声的火焰。
他尚且懂得分寸,还谨记着幼年时在西海昆仑宫中受到的教诲:人各有志,心自有愿,非礼勿视,勿言,勿听,勿乱。失落凝睇她的背影,感到了余容也曾用一种难言的寂寞目光,看着他就此离去。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离去,是永别。
她知晓他一定会来,却没想到那个人也随其而至。
重重火光中,佳人与他像极了人间的夫妻。那人和她一样有着东鸾族的旖旎,身为神的澹然,却又比她多了一样历经岁月攫取,依然释怀的心。
毫无怨言地赶赴一场情劫,相握的手,看得她只觉过往听闻过的孽缘恶果,都不过是神灵故意滞留的善意被无情之人拾取,汇成流言。
云梦年华,满庭芳草,终究沉积如烟,迷了凡心,青丝化雪,由不得人的意念……
坠落入炽焰灼灼,她望着一只赤发妖兽紧紧地抱着之烬,拼命护佑。而他未曾迟疑,向她伸出双臂,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空尘……我恨你……可我也爱你……原谅我卑微地讨回了一点……你对我的怜惜……”在他哀戚目光中,她携着破碎的溱洧芍药,焚身于一生都没有得到的宜家桃夭。
原来,她所谓的杀人之恶念,最后,却拿了自己的命相抵。
符莼山中,病疾缠身的水神泱亦,斥退了侍奉的婢娥,穿着一身染着污渍的寝衣,终日酗酒。鬼兽毕方上前夺过那玉壶,“幻日凌空,你不施法作雨,解人间焦灼,现下哪配在这里醉饮念芳华。”
泱亦不理会来自鬼界王族的兽,兀自怨怼,“天命随天,神灵有恙,死了倒好,省得千里迢迢去喝忘川水。”
“早知当初摆布乱局的术法不济,何必动了手腕,还要动贪念呢……”鬼兽毕方叹息道,“涪沧亡故了……”
是他听错了吗,还是他此刻在梦中。只见那天庭酒仙的得意之作念芳华,碎裂在地,似香如毒,封闭着其千疮百孔之身……自从FL一别,沧海桑田后,他流下了生命中的第二次泪水。
泪水催发了人间一场急雨,凡人望着捉摸不透的天,跪了下来,怀着虔诚,深谢神灵顾念。而西海那座因幻日未弥,烈火不息的山谷,此时长眠着一位东鸾族的女儿。她用自己解开封印的神魄,化作山中涓流,浇灭了另一个神荒诞的愤怒。而她体内的邪逆恶灵虽未被火焰吞噬,却也成为一道色彩斑斓的灵火,温暖夺目……
巨灵天王立于山火平息之地,摇着羽扇,“有位无名之神,以身献祭,让这西海山谷不再燃烧……你看,竟然生出了桃林。”
“这桃花,闻着倒有芍药之味。”仙官黄乙向王母仙尊禀奏完此间凡世阴阳之况,恰逢巨灵天王相邀来看有幻日之火的山谷,“当日你以羽扇熄火,却使之愈发势劲,如今,你真当感谢那位神。”
“那我送其一个名字吧,火焰山如何?”
黄乙仙官无奈巨灵天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陪笑道,不错不错,很应景。
魔界恒魔台,芳草花蕊,铺就成春暖花开,祭奠着曾经的君夫人。
空尘躬身向着台中供奉的一盒遗物,表以敬意。没有救下涪沧是他余生的痛,也是其该受的惩戒,亏欠甚多,难以宽恕,可他能还她的,只有一个名分。而这个名分将随他重入天庭而消失,来生她会成为另一个人的挚爱之妻,得以情深,得已白首,他为其祈念。
雍恒饶有趣味地打量背叛了天界,而入魔界,又毁损交易,冒死现身的空尘。他早就知晓是曾经的盟友不周神君替其去了蛊虫,消了蛊毒,也料到他定然不会就此杳无音信。
“你可知孜懿帝妃用那柄破神刃,行刺天帝?”空尘面无表情,其博学通达,深知《灵犀录》中所载的破神宝晶,若用灵血献祭,可以破除神魄,弑杀仙魂。
“未与你问罪,却遭你责难,可谓是买卖没做成,麻烦亦不能甩去。”
“尊上本非恶魔,何故将自己陷入险地。”他不守诚信,未按筹码,交付仙魄,实有愧疚,“天庭太子托付魔尊制作神器,这其中的玄机,尊上可曾细想过?”
“他不日后即为天帝,能与未来天帝结盟,有何不妥。”今时今日,他看透了世事,无非就是你利用我,我也以你为棋,是是非非,何必多思,况且那人亮出的奖赏诱人。
“想必那场天庭宫变,尊上已是明晰,而这变故的源头起于邺明。”空尘在南海听到是邺明毁去关于赤霞珠记载的后半部分,害得那么多人无辜枉死,更令他忧心数千年,惧怕挚爱之人随时殒命。
“儿子弑父,逆天理伦常,即便他是借刀杀人。”太子祖云之心计,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可见其筹谋多年,“邺明身负重罪,依天律,当交予天正司审判,而太子私下寻你作刀刃,又救出贬黜囚禁的帝妃,说不得紫弥宫变他就是做局之人……尊上当真不怕待其翻来旧账,想到有把柄还在魔界至尊手中……”
刀剑出鞘,便是恩怨。雍恒躲避了昔年耿耿于怀的追索谋求,如今的他只愿太子祖云信守承诺,将辛夷坞赐给他。至于曲折繁复的纠葛,他真的厌倦了。何况天命自有深意,令其那颗受雷击而生灵之心,为了一个女人摇曳,因一段情爱透彻,“若他给的是你梦寐以求之物,你会拒绝吗?”
忏愧无言,拙劣的他有何颜面去劝说与之一样痴心的人,莫要再与邪恶庸辈为伍。
天下就要有新的主人了,世间的恩怨也会换一种装扮,粉墨登场。
为了四海五界的安定,看破棋局的空尘,依然以南海麒麟皇族世子身份,重新执掌火云殿,回到了暗涌蛰伏的天庭。紫弥宫变使得众仙家人人自危,但凡想起邺明,百花司神之辈,不免胆寒……既有无故离去之臣,也有不思归顺,意欲再造异端之人。
虽则太子之位名正言顺,但其毕竟是废帝后裔,有所介怀的仙家质疑争论,故而天庭礼侍丞不知是否要置备登基大典。王母仙尊传来旨意,言及帝位承继有序,方能千秋万代,众仙家揣摩其意,似支持祖云为天帝,却又没有送来贺仪。依照《天礼志》,西海母尊,需于登基大典期间奉昆仑仙玉,瑶光辰星为贺仪。
赤帝天地尊神,也是天界最早的帝王,号列山氏。即便如今赤帝只是虚位,但尊容尚在,其是否支持祖云登基十分重要。而元天神尊与洪荒圣祖虽为天界至极神灵,却不过多管制宫廷变幻,权位更迭。惟有关于善恶之争,生死之劫,方主持一二。
祖云登基之吉期已择定,除却尚未表意的王母仙尊,四海之龙帝,麒帝,储君瞿玖,皆确定出席大典。为解祖云之难,空尘以天庭火德星君之位,与礼侍丞一同前往九宜山,拜谒赤帝,请赴典宴。
临行前,空尘问询之烬,是否跟随。听其提及九宜山赤帝,恍惚间,她还觉得自己身在茨山,绘制着百花的地宫,与那个生得倾国倾城,却失去前世记忆的妖冶神仙喝着酒,看着漫山遍野的霄行。
犹记蓝衣仙人说要将自己的心焚为灰烬,才能解开与赤帝之合生劫难,如今她已死过一次了,赤帝列山缙融是否安然无忧?而他又是否医治好了额间的伤痕,照顾着曾作为妖尊在茨山得到的亲眷,苏里嬷嬷,匆匆,还有独孤……他们都还好吗?
她并未告诉空尘,关于自己流放妖界期间所遇之事,那些世事都过去了,或好或坏,一个人记得就好。故人在心中,故事依旧延续,她为之祈愿。
但总有那么一位故人,如人间的狗皮膏药,纠缠不休。
自从那日在南海与空尘执手共度良宵后,麒麟宫中皆知他们已是夫妻。但因之烬身份特殊,又逢天庭变故,尚不能以东鸾族后裔之身嫁入南海。麒帝连敖允准两人,在天帝登基大典后,十四皇子奚仑与东海宗姬淡束完婚之际,行成婚礼。
良缘拆不散情深,却敌不过恩怨。碧色华衣,明珠流苏,她美得魅惑,又令人胆寒,不知那面具下的脸藏着怎样恶毒算计。
这阆山山麓下的一方小小的庭院中,天界仙女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但其好似经过多年修炼,将凌寒傲慢,转为娇美假笑。她道,不计较曾与火德星君之间的嫌隙,但如今天帝更位,祖云若是重提当年吃过其一个饼饵,而中娇儿魂之事,怕是会苛待,所以未雨绸缪,需得求一个保命恩典。
之烬不免鄙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身为天庭繁侬宫的司药,学会收敛锋芒的宛柒,竟然拉住之烬的手,跪在她面前,语气恳切,“我知你还忘不了曾受过我的责难。那时我太年轻,脾性不佳,被喜欢的人作弄了,自然不痛快……你原谅我吧,之烬。”
心软几番,她将其扶起,诉之昔年也是空尘有错在先,才会作出伤害名誉之事,如今时过境迁,将事情说开了,互不相欠才好。宛柒笑意盈盈,称起姐妹,惹得之烬背脊如有针刺。言语深处,她惋惜般,说如今的东鸾族所居之丹梧山,荒芜破败,非修炼之地,若不修炼,又怎能增进法力,康健度日。若是能得新帝恩赦,免东鸾族的贬谪之罪,赐以恩养,不仅是善事,还能助祖云恢复权威。
说者看似无意,听者却感怀万千。当初东鸾族的祸乱虽受公主逃婚影响,但究其根本,是因赤霞珠而起,她脱不开干系。何况她的族姐涪沧为了熄灭幻日未弥而生的山火,以身献祭,为东鸾族赎了罪孽,也添了福报。同为东鸾族的女儿,她如何能视而不见……但她如今只想告别往昔风尘,一心一意安居在这小院中,待嫁入南海,成为空尘的妻。
见之烬忧虑顾忌,她抛出预先思索出的诛心之语,还附带泪水。她说东鸾族是流族,自从贬谪后,再无使用仙药的记录,但凡染病,连一点医治的机会都没有。年老一辈只有孤寂等死,年轻一辈身份卑贱,哪还能像昔年一般,随意出入天书阁,翻阅典籍,习练术法。都说人死后要落叶归根,年少要勤勉修为……但现下的东鸾族都要灭族了,回到故乡的心愿成为奢望,欢愉活在世间的渴求也是无妄。
故乡……之烬回溯着这个词,四海五界,谁又能不思念故乡呢?背井离乡,心亡遗忘,这是人间的忌讳,也是她的惧怕。让族人回到故乡南禺,这件事必然不简单,她与祖云之间存有极为尴尬的关系,她如何还能在他眼前走动。
看出她思绪难解,她直言,阳神虽造出天灾,生灵涂炭,但其已然决心终生不出旸谷,赎罪认罚。洪荒圣祖念及其深受天庭欺瞒之苦,又有多年护佑天界的功劳,也不再追究,只是让元天神尊将旸谷神树扶桑恩赐人间。神树扶桑在旸谷可助力阳神规制坤日,在人间亦能庇护凡人冬暖夏凉。
既然阳神仍为天界之神,其女必然可得尊位,况且废帝邺明如此作弄东鸾族之人,作为邺明之子,祖云必然要为其父平息恩怨。
复族,此刻好似成为一个使命,她不得不完成。就像风起云涌,并不想踏入其中,但被狠狠抛在风中,卷入废乱。
再回天庭的之烬,所居在离火云殿不算太远的之于宫,这敕封的宫宇,来自太子祖云的恩典。
登基大典如期而至,她穿着珠玉吉袍,行在仙家中。她觉得自己不是在祝贺帝王登基,而是淋在雨水中,既然衣衫已湿润,躲开也无意义。
与空尘对立,他的目光越过繁复的仪仗,落在她眼中,惟有思念,没有不悦。
祭天地,尊日月,三叩九拜。
那个曾闲散无礼,爱给她讲故事的太子,终于登上了帝位,扣上了他一生的枷锁。而空尘与她也在这漩涡中,放开了彼此的手,惟有心温柔依偎。
典礼完毕时分,紫弥宫监宣布了一道帝令:
昔年之东鸾,获罪贬谪,困居丹梧,挚心思过。
今新帝初登,大赦天下,东方阿殷,贵禧名门。
册封东方阿殷之后裔,之烬,为烬公主。
恩祐于天庭,韶华长曼。
天帝令。
此令一出,仙家或惊愕天帝的任性封赏,或赞许天帝敢于以雷霆之势积聚权威,抑或看着这天庭又要有一出流族孽子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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