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何苦
第七百七十七章 何苦 (第3/3页)
行,朝中不好郑重封赏,他也不过是暂时蛰伏而已,迟早能有飞龙在天的那一日。
杨义府见对方兴致缺缺,便往他身旁又走近了半步,低声唤道:“延章。”
顾延章侧了侧身子,看着杨义府的脸等他说话。
杨义府道:“此事本不当我多言,只是听得闲话,说是先前你办了一个大逆人伦的案子,而今转给大理寺了,是也不是?”
顾延章点了点头。
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杨义府道:“前日我去看家岳,正好遇得大理寺的周评事,听他与旁人说起此事,仿佛那人原是无辜,乃是提刑司屈打成招,是也不是?”
顾延章冷淡道:“判决未下,此时言之过早。”
杨义府听得他如此回答,犹豫了片刻,步伐越迈越小,未有几步,却是忽然站定,复又环顾一圈,再次确认左右无人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压低声音道:“延章,我有交心之语,也只有与你才好说。”
“都云君子之交淡如水,再云倾盖如故,我二人相识既久,互知且深,虽说近日各有其事,不得常坐常往,却是不碍情谊。”
两人走在回廊之上,周围并无旁人,天黑如幕,夜凉如水,因已入冬,连虫鸣鸟叫也不再听闻,只有杨义府一人在滔滔自白。
“我知延章与旁人不同,延章也知我人品,此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再不会有第三人知。”
他铺垫了半日,终于问道:“今日先皇大殓,你可有见得魏王、济王二人所为?”
顾延章摇了摇头。
他哪有闲心去关注那些。
杨义府本来也不是为了听他回答,自顾自又道:“两位王爷事兄至诚,尊君至忠,俱在灵前恸哭,尤其魏王,几乎难以自持,你道为何?”
此时天气甚冷,他说话之间,从口鼻处呼出一团团微白的气。
顾延章没有接话。
“传言魏王私通北蛮,圣人便点了陈国公查核……”杨义府把双手拢进袖子里,挺直了背,眼睛望向前路,不去看顾延章,“眼下虽然消息还未传开,可我私下已是得了确信,魏王此次……怕是难以脱身了……”
“陛下大行,新皇未定,各家论调不一,我那岳丈——虽说我于他还是晚辈,可当着延章的面,我也不想隐瞒——想来你也知晓,他很有几分愚忠,自以为从前与先皇君臣相得,不欲见他绝嗣,一心要给他过继,可眼下朝中形势,哪里又是他能左右的。”
杨义府脚下越走越慢,几乎成了踱步,口中却是并无半点滞碍,道:“也是当着你,我才会这般说——先皇在时,难道朝中只他一人吗?直到去岁,坊间还有俗语,云说强压‘羊’头不吃‘饭’,当真君臣相得,朝中两党哪里还会闹成这样?况且我从不觉得天下做臣子的,是为天子做事!”
“都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禄’难道果真是天子赐下的不成?全是百姓之禄,谁人占那天子之位,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为国为民,便无愧于士大夫之名,只要不违正统,只要符合大义,只要仍是太祖血脉,谁人做皇帝,又与他有何相干!他如此行事,又是何苦?!”
杨义府表情难看,语气沉郁,束着手喟叹道:“若说他只一人,愿为先皇舍身相报,我也没甚好说的,可他拖儿带女,有妻有长,一族浩浩上千人系于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怎能如此自专!”
他口若悬河,不用顾延章开口,自家一人已能撑起一路,不断数落范尧臣全无远见,当此危急存亡之秋,竟是做出祸害家人之举。
“延章,我那叔叔在京都府衙任职,虽不曾入两府,到底也称得上耳聪目明,昨夜都快三更了,又特去府上寻我,问及我那岳丈打算,叫我多劝几句,唯恐遭了拖累,至于同僚、友人,没有不担忧的,你我二人,实在景况相同,困境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