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以我血荐轩辕
楔子 我以我血荐轩辕 (第1/3页)
公元前44年,长安未央宫。
汉元帝刘奭端坐在气势恢宏的前殿,用沉思的目光俯视群臣。
今年,他堪堪三十而立,这位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因为酷爱读书而有一点近视的年轻人,登上大汉王朝第十一任皇帝的宝座已经五年零三个月。
以太傅萧望之为首的文武百官在高台下阵容整齐,三公九卿各部门头头一个都不少,文武大臣分列两队,用凝重的表情默然肃立,今天的庭议很重要。
要为一个麻烦制造者解决一个麻烦的问题。
……
大殿寂静无声。
年轻的皇帝用手轻抚着下巴,许久都没有出声,只是用因近视而微微眯起的眼神看着台下的芸芸众生,熟悉皇帝的大臣都知道,他不是看他们,而是从他们身上去回味他父皇的承平岁月。
他父亲汉宣帝刘询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贤君,治理国家刚柔相济,在位期间,大汉王朝政治清明,经贸繁盛,四海宾服,百姓安居乐业。
同时为了维护丝绸之路的安全和西域各国的安定繁荣,汉宣帝史无前例地在西域乌垒城设立“西域都护府”,将西域三十六国正式纳入大汉管辖范围之内。
汉宣帝治理下的大汉,是西汉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期,史称“孝宣中兴”。
……
汉元帝刘奭生性温和,为人宽柔大度,和父亲喜欢以法治国不同的是,因为个性使然,他本人更喜欢推行儒术,大力重用文臣治国,在登位初期,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宣帝时期的四海升平。
可是,大概是看这位年轻的中原皇帝日子过得太滋润了,而且脾气又这么温柔,于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跳起来搞事。
这破坏安定团结大好局面的麻烦制造者不是别人,正是离长安数千里之外的北匈奴郅支单于,名字也很难搞,叫呼屠吾斯,为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
当时曾经一度雄霸西域的匈奴帝国在汉元帝太爷爷汉武帝手下的卫青和霍去病等名将连年打压下,实力每况愈下,后来在刘奭继位时,匈奴已经分裂为两个政权:南匈奴和北匈奴。
南匈奴首领是呼韩邪单于,名叫稽候珊,为人比较沉稳睿智,而北匈奴首领就是这个喜欢搞事的郅支单于。
需要说明的是,这两个单于原本是穿着同一条开裆裤的亲兄弟,呼韩单于是弟弟,郅支单于是大哥,这兄弟俩打小就光着屁股在草原上骑马放羊,感情曾经比草原上最绿的草叶还深。
不料,在他们俩的父亲虚闾权渠单于死后,匈奴发生了大乱,为了争夺单于宝座,各个王亲贵族间一片腥风血雨,很多王子王孙为了避祸躲到民间隐姓埋名,兄弟俩从此各奔东西。
若干年后,弟弟呼韩邪在岳父帮助下起兵自立为单于,第一时间就千里迢迢把流落街头、在西域各国讨了两年饭的大哥好不容易给找了回来。
他不仅给一身乞丐造型的哥哥吃好喝好,还任命他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贤王,可以说呼韩邪对他这个亲哥可谓仁至义尽,就差把自己的肉割给哥哥吃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坏哥哥还真想吃这位好弟弟的肉。
几年不见,他这个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骑马的哥哥,现在已经兽化成了一只白眼狼,他心中膨胀的权利欲望足以灭杀一切骨肉亲情,两年后他干净利落地拉起了反叛的大旗,自立门户,自号郅支单于。
从此兄弟反目,将匈奴分裂成南北两部,连年征战,自相残杀。
……
当时他们的老邻居大汉王朝日益强盛,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为了获得大汉的支持,南北匈奴争相向大汉示好,为了表达诚意,都咬咬牙,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汉庭做人质。
但在态度上,南匈奴单于呼韩邪显然更胜一筹,不仅把儿子送去了,自己也数次亲自上门到长安觐见大汉皇帝,申明愿意依附大汉王朝,这让汉朝皇帝龙颜大悦。而北匈奴郅支单于却阳奉阴违,从来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如此亲疏渐分。
从那以后,大汉朝对南北匈奴在态度上明显有了分化,每次两部使者来时,给南匈奴的礼物往往比给北匈奴的礼物更丰盛。
而这时候,北匈奴郅支单于又出现了严重的战略误判,他做了一件非常作死的事情——趁南匈奴单于呼韩邪去大汉缔结友好条约时,以为他这个宝贝弟弟会留在汉朝过好日子不再回草原了,就趁机出兵把弟弟的自留地给占了。
当时的汉宣帝听说此事,龙颜大怒!我这好吃好喝招待你弟弟,你小子倒好,直接把人家老窝给端了,这还给不给我这东道主的面子了!
汉宣帝二话不说,立刻派重兵协助南匈奴单于呼韩邪回国,从他的坏哥哥手里收复了大片失地。
这件事也让郅支单于暴跳如雷,大骂汉人偏心,把怒气出在周边的小国上,一举吞灭了乌揭、坚昆、丁零三个国家,并把王庭(国都)重新建在坚昆。
当然,这时他还不敢和汉朝彻底对立,最主要还是畏惧于大汉王朝的实力。
但是郅支单于始终是一个性格决定大脑的人,忍耐没多久,他终于起了和大汉王朝撕破脸的歪念,不过之前他还要测试一下汉庭对他的容忍度,所以在公元前44年,他上书给汉元帝刘奭:
首先,他承认了自己抢夺弟弟私人财物的错误,更要的是他为了证明自己有进步倾向,决定效仿弟弟呼韩邪,说自己也愿意依附大汉王朝,表达了自己想亲自去长安觐见皇帝的良好愿望。
但是,自己的阏氏(妻子)身染重病,不便出行,而且她思子心切,希望大汉皇帝把自己留在长安的儿子放回,让他们母子团圆,这样他阏氏病体自然康复会更快。
在上书结尾处,他写道:只要妻子身体好了之后,他会立刻面见大汉皇帝,俯首称臣,生生世世为大汉守护万里西疆。
……
这封书信情意绵绵,小孩子听了一定会感动得眼泪汪汪,就像狼外婆在门外忽悠小红帽,不过汉元帝刘奭已经三十岁了,早就过了看童话故事的年龄。
鉴于郅支单于屡屡有着白眼狼的光荣事迹,他实在吃不准这家伙是真心还是假意,究竟该不该送回人质呢?
今天他要和众卿家好好开个会。
……
汉元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清清嗓子开口道:“郅支单于的上书你们都看过了,人质是送还是不送?众位爱卿是朕的肱骨之臣,都说说看。”
这句话说完,他和台下众臣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面色温白,有着一嘴漂亮长须的老人——太傅萧望之。
他是皇帝的老师,也是朝廷第一重臣。
萧望之早已熟悉这个节奏,当然不让地拱手道:“陛下,那郅支单于虽和呼韩邪单于一母所生,却是狼子野心言而无信的小人,恐怕那上书只是一纸谎言。”
台下大臣们纷纷做点头状。
汉元帝微笑道:“恩师的意思是,人咱们不放了?”
“不是,陛下,微臣建议人反而要放。”萧望之翻脸比翻书还快。
大殿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挂着一脸黑线,这老头到底要闹哪样?
唯有汉元帝面不改色,这老头教了自己八年,说起话来神转折,自己早就习惯了,他一扬手:“恩师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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