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留春人(二)

    番外|留春人(二) (第3/3页)

个人!

    她…

    她是陈婼啊…

    审时度势,她做不到啊!

    陈婼攥紧手心,却见手背青筋暴起,痛苦地将眼神移开,一抬头却见周平宁极为平静地安坐于室,怒火大起,一个反手云袖起风。

    “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

    陈婼一声比一声高。

    “都是因为你!父亲败走麦城,我苟活于世遭人白眼!你这个叛徒!你这个逆贼!我永生永世都恨着你!其心可诛地将我算计进门,取得父亲的信重,再拿到兵权,然后再像狗一样叼着嗟来之食去向老六摇尾巴!”

    “够了。”

    周平宁埋首沉吟,猛地一抬头提高声量,“够了!红线,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楚吗?陈显必败!就算当日我未曾反水,陈显得以攻入皇城,都是没有用的!皇上留得有后手啊!西北的兵马、福建的兵、京畿道外府的兵…陈显以为攻守住皇城便能稳操胜券,殊不知他一辈子都只看见了小点,却看不见大处!他想要的是江山,只攻守一座皇城,算甚江山!”

    陈婼面色潮红,梗起颈项来开口欲驳。

    却突见周平宁慢慢将身形放开,瘫坐在椅凳之上,艰难地举起手来轻轻一摆,“算了…算了…我们不过才相爱不到五载,如今却已相厌了快六年了,加加减减,得不偿失。”

    “那都是你欠我的!”

    陈婼高声尖利。

    周平宁很累,从心到身的累,他以为他娶到了陈婼他便能快活,可是没有。他以为他靠自己搏到了一条道儿他便能快活,可还是没有。

    他一直都不快活,因为他爱着的人恨着他。

    “我没有欠你任何东西。”

    周平宁站起身来,“你我相互伤害了这么些年。当日你名声坏了我才娶到了你,可你却踩着我的尊严急于脱身。我阵前反水,可事后我却拿前程仕途来换你安康无恙。我从未同你认真争吵过,可你却极尽言语之长势。我无妾室无通房,纵然你不愿为我产子延嗣。红线,我自问,我辜负陈显了,可我从来都对得起你。”

    “你我,互不相欠。”

    多少年了。

    陈婼头一回眼眶里无端端涌上来满腔的泪与酸涩。

    “那个剪出石榴抱春的女人叫青绸…”周平宁语气淡淡的,转头望向窗棂之外,“青绸红线…她也是皖南池州人,说得一口和你相似的腔调,软软绵绵的,听起来就像这春天里飘得漫天都是的柳絮…”

    陈婼身形一抖,惨然一笑,“你不用拿这等子不相干的女人来刺激我。”

    周平宁摇头,“我没有刺激你,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除了凤仪殿那个位子,你哪怕想要我的命,我都给你。可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我们之间必须死一个,才能两个人都活下去。”

    身死还是心死?

    大约是心死吧。

    陈婼眼中带泪,艰难地迷惘地看着周平宁,心头陡升慌乱,伸手想去拉男人的衣角,哪知手刚伸出,却自己被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腕和尖利苍白的指甲吓得往后一退。

    周平宁背身而立,轻声道,“说实在话,她很努力地用皖州腔学说官话的倔气样子,好像当年你才进京时候的模样啊。”

    是啊。

    好像啊。

    就连那春意与柳絮都像极了当年的光景。

    可惜呀,我们两个,谁也做不成那个留春人。

    隆化八年,晋王长子益哥儿出世,其生母为张夫人。

    隆化十一年,晋王妃陈氏殁。

    至后,晋王一直未娶,直至身死。

    ps:

    故事并未写死,晋王到死后悔了么,还爱陈婼么,面对张青绸又是报以何种心态…

    其间百态,全在看客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