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江都无好人 (求收藏、推荐,各种支持)

    第二十四章 江都无好人 (求收藏、推荐,各种支持) (第3/3页)

段的小高潮将现场气氛炒到最高点,袁绒蓉将生不能见,死不能别的悲怆心情,演得淋漓尽致。

    唐寅对她说,这还不够,人在万念俱灰时的一了百了,看开后的无惧痛快才是这折戏的精髓所在,所以曲调不但不沉重哀怨,反而更显轻快流畅,充分发挥西皮流水的特色。

    从观众神魂颠倒,声嘶力竭喝赞声中,袁绒蓉知道自己做到了,但戏仍未完,扮演解差崇公道的梧桐老人换上差服,来到袁绒蓉身旁说道:「苏三,你跪在这儿,是祝告天地,还是哀求盘缠哪?」

    同样的口白,方才观众已听过一遍,耳熟能详,但换成两人同台,对话有来有往,感受全然不同,因为就在眼前,无比鲜活拟真。

    「一非祝告天地,二非哀求盘缠。烦老伯与我代问一声,有往江宁去的客官无有?」

    袁绒蓉的回话与话本所写的一字不差,答案人尽皆知,上江宁的人早在三天前便已离开,苏三注定要扑一场空。

    「人都走光了。」

    王贤摇头叹息。

    「苏三的命好苦啊。」

    秀梅眼泪不争气的直掉。

    「最后不是突破万难结成连理了吗?皆大欢喜,妳哭个什么劲?」

    萧千敬不懂女人心,煞风景地打断秀梅的愁思。

    秀梅白了萧千敬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理睬他,萧千敬正想回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却见没什么脾气的王贤,掉头狠瞪了他一眼,责怪他出声打扰众人看戏的心情,平白遭了无妄之灾,他憋得慌,还想辩驳,杀死人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见惯刀光剑影血腥场面的硬汉,屈软地闭上嘴,再也不敢说话。

    台上苏三与崇公道你一言我一句对口交谈,崇公道要帮苏三卸除枷锁,在苏三阻止时说道:「什么王法?屁法!在城里由着他们,出了城就得由着我啦!干脆,咱们是说开就开。」

    台下哄堂大笑,萧千敬官差的本能作祟想喊一声:「大胆。」话都嘴边,硬生生吞了回去,真怕说了出去,被人给活活瞪死,安分接下去看,不知不觉跟着苏三与崇公道进入玉堂春的世界。

    听化身为苏三的袁绒蓉唱出自己的身世:「我心中只把那朱勔恨,他不该一意媚上,害人破家妻儿散。」

    蔡京、王黼、童贯、朱勔、李彦、梁师成等奸臣中,就属朱勔最令江南人恨之入骨,为了讨好酷爱奇花异石的慎宗,动用数千名纤夫,开凿巨大的太湖石,又以征用花石为由,在民间强取豪夺,趁机中饱私囊,稍有不从就罗织罪名,滥捕滥杀,一时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流离失所者无数。

    袁绒蓉的父亲不愿助纣为虐,告发上官,反被栽了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全家遭祸。

    唐寅这一改动,触动袁绒蓉心中的痛,每唱至此,必定悲愤交加。

    若无朱勔横征暴敛二十余年,百姓苦不堪言,不会有那么人响应方腊起事,方腊不乱,则国力得以保存,大金无处见缝插针,岂有今日的亡国之危。

    萧千敬出身江苏余姚,担任石匠的兄长为赶在慎宗生辰前献上贡品,整整四天不眠不休,累死在应奉局中,老母亲悲伤过度哭瞎了一只眼睛,至今仍卧病在床。

    苏三的遭遇他心有戚戚,心念一动便着了魔,眼珠子牢牢锁在台上。

    这样的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加起来何止一二,不知不觉将过去的遭遇投射到苏三身上,苏三恨,他们跟着恨,苏三怨,他们跟着怨,甚至更恨、更怨。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产生了认同归属感,哪能不悲怜苏三呢?

    「恼恨那扬州洪筹官,他不该与我来赎身。」

    于是乎袁绒蓉唱出此句时,所有人皆厌弃家中妻妾成群,仍不知足,贪图苏三美色的扬州江都富商。

    「洪筹官真不是个东西。」

    白衣少年咒骂说。

    「恼恨那皮氏心太狠,她不该用药面毒死夫君。」

    袁绒蓉甫唱完。

    「最毒妇人心。」

    站在柜上遥望的太白居姜掌柜,握拳捶了一下账簿说,把站在一旁的华掌柜吓了一大跳,姜掌柜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入了戏,和台下的人同仇敌慨。

    「恼恨那春锦小短命,她不该私通那赵监生。」

    袁绒蓉又唱。

    「这种浪蹄子就该扒光她的衣服游大街。」

    一个大妈站在窗边嚷嚷,听到要她闭嘴的嘘声才赶紧住口。

    「恼恨那贪赃白县令。」、「还有那众衙役分散赃银。」

    袁绒蓉恨谁,观众个个不放过,除了米世达,包括秀梅在内,周围的人纷纷对萧千敬投以不善的目光,彷佛陷害苏三,他也有份。

    萧千敬有冤无处说。

    总结一句:「越思越想心头恨,江都县内就无好人!」

    重重在每个人的心里打了记号,扬州江都人非奸即恶,民刁官贪吏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