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拯救驼罗禅性稳 脱离秽污道心清
第六十七回 拯救驼罗禅性稳 脱离秽污道心清 (第1/3页)
话说三藏四众,躲离了小西天,欣然上路。行经个月程途,正是春深花放之时,见了几处园林皆绿暗,一番风雨又黄昏。三藏勒马道:“徒弟啊,天色晚矣,往那条路上求宿去?”行者笑道:“师父放心。若是没有借宿处,我三人都有些本事,叫八戒砍草,沙和尚扳松,老孙会做木匠,就在这路上搭个蓬庵,好道也住得年把。你忙怎的!”八戒道:“哥呀,这个所在,岂是住场!满山多虎豹狼虫,遍地有魑魅魍魉。白日里尚且难行,黑夜里怎生敢宿?”行者道:“呆子!越发不长进了!不是老孙海口,只这条棒子,在手里,就是塌下天来,也撑得住!”
师徒们正然讲论,忽见一座山庄不远。行者道:“好了,有宿处了!”长老问:“在何处?”行者指道:“那树丛里不是个人家?我们去借宿一宵,明早走路。”
长老欣然促马,至庄门外下马。只见那柴扉紧闭。长老敲门道:“开门,开门。”里面有一老者,手拖藜杖,足踏蒲鞋,头顶乌巾,身穿素服,开了门,便问:“是甚人在此大呼小叫?”三藏合掌当胸,躬身施礼道:“老施主,贫僧乃东土差往西天取经者。适到贵地天晚,特造尊府假宿一宵。万望方便方便。”老者道:“和尚,你要西行,却是去不得啊。此处乃小西天。若到大西天,路途甚远。且休道前去艰难,只这个地方,已此难过。”三藏问:“怎么难过?”老者用手指道:“我这庄村西去三十余里,有一条稀柿同,山名七绝。”三藏道:“何为‘七绝’?”老者道:“这山径过有八百里,满山尽是柿果。古云:‘柿树有七绝:一,益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枝叶肥大。’故名七绝山。我这敝处地阔人稀,那深山亘古无人走到。每年家熟烂柿子落在路上,将一条夹石胡同,尽皆填满;又被雨露雪霜,经霉过夏,作成一路污秽。这方人家,俗呼为稀屎同。但刮西风,有一股秽气,就是淘东圊也不似这般恶臭。如今正值春深,东南风大作,所以还不闻见也。”三藏心中烦闷不言。
行者忍不住,高叫道:“你这老儿甚不通便!我等远来投宿,你就说出这许多话来唬人!十分你家窄逼没处睡,我等在此树下蹲一蹲,也就过了此宵,何故这般絮聒?”那老者见了他相貌丑陋,便也拧住口,惊嘬嘬的,硬着胆,喝了一声,用藜杖指定道:“你这厮,骨挝脸,磕额头,塌鼻子,凹颉腮,毛眼毛睛,痨病鬼,不知高低,尖着个嘴,敢来冲撞我老人家!”行者陪笑道:“老官儿,你原来有眼无珠,不识我这痨病鬼哩!相法云:‘形容古怪,石中有美玉之藏。’你若以言貌取人,干净差了。我虽丑便丑,却倒有些手段。”老者道:“你是那方人氏?姓甚名谁?有何手段?”行者笑道:“我
祖居东胜大神洲,花果山前自幼修。身拜灵台方寸祖,学成武艺甚全周:也能搅海降龙母,善会担山赶日头;缚怪擒魔称第一,移星换斗鬼神愁。偷天转地英名大,我是变化无穷美石猴!”老者闻言,回嗔作喜。躬着身,便教:“请!请入寒舍安置。”
遂此,四众牵马挑担,一齐进去。只见那荆针棘刺,铺设两边;二层门是砖石垒的墙壁,又是荆棘苫盖;入里才是三间瓦房。老者便扯椅安坐待茶,又叫办饭。少顷,移过桌子,摆着许多面筋豆腐,芋苗萝白,辣芥蔓菁,香稻米饭,醋烧葵汤,师徒们尽饱一餐。吃毕,八戒扯过行者,背云:“师兄,这老儿始初不肯留宿,今返设此盛斋,何也?”行者道:“这个能值多少钱!到明日,还要他十果十菜的送我们哩!”八戒道:“不羞!凭你那几句大话,哄他一顿饭吃了,明日却要跑路,他又管待送你怎的?”行者道:“不要忙,我自有个处治。”
不多时,渐渐黄昏,老者又叫掌灯。行者躬身问道:“公公高姓?”老者道:“姓李。”行者道:“贵地想就是李家庄?”老者道:“不是,这里唤做驼罗庄,共有五百多人家居住。别姓俱多,惟我姓李。”行者道:“李施主,府上有何善意,赐我等盛斋?”那老者起身道:“才闻得你说会拿妖怪,我这里却有个妖怪,累你替我们拿拿,自有重谢。”行者就朝上唱个喏道:“承照顾了!”八戒道:“你看他惹祸!听见说拿妖怪,就是他外公也不这般亲热,预先就唱个喏!”行者道:“贤弟,你不知。我唱个喏就是下了个定钱,他再不去请别人了。”
三藏闻言道:“这猴儿凡事便要自专。倘或那妖精神通广大,你拿他不住,可不是我出家人打诳语么?”行者笑道:“师父莫怪,等我再问了看。”那老者道:“还问甚?”行者道:“你这贵处,地势清平,又许多人家居住,更不是偏僻之方,有甚么妖精,敢上你这高门大户?”老者道:“实不瞒你说。我这里久矣康宁。只这三年六月间,忽然一阵风起,那时人家甚忙,打麦的在场上,插秧的在田里,俱着了慌,只说是天变了。谁知风过处,有个妖精,将人家牧放的牛马吃了,猪羊吃了,见鸡鹅囫囵咽,遇男女夹活吞。自从那次,这二年常来伤害。长老啊,你若有手段,拿了他,扫净此土,我等决然重谢,不敢轻慢。”行者道:“这个却是难拿。”八戒道:“真是难拿,难拿!我们乃行脚僧,借宿一宵,明日走路,拿甚么妖精!”老者道:“你原来是骗饭吃的和尚。初见时夸口弄舌,说会换斗移星,降妖缚怪,及说起此事,就推却难拿!”
行者道:“老儿,妖精好拿;只是你这方人家不齐心,所以难拿。”老者道:“怎见得人心不齐?”行者道:“妖精搅扰了三年,也不知伤害了多少生灵。我想着每家只出银一两,五百家可凑五百两银子,不拘到那里,也寻一个法官把妖拿了,却怎么就甘受他三年磨折?”老者道:“若论说使钱,好道也羞杀人!我们那家不花费三五两银子!前年曾访着山南里有个和尚,请他到此拿妖,未曾得胜。”行者道:“那和尚怎的拿来?”老者道:
“那个僧伽,披领袈裟。先谈《孔雀》,后念《法华》。香焚炉内,手把铃拿。正然念处,惊动妖邪。风生云起,径至庄家。僧和怪斗,其实堪夸:一递一拳捣,一递一把抓。和尚还相应,相应没头发。须臾妖怪胜,径直返烟霞。原来晒干疤。我等近前看,光头打的似个烂西瓜!”行者笑道:“这等说,吃了亏也。”老者道:“他只拚得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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