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理还乱(一)

    剪不断理还乱(一) (第1/3页)

    阴雨连连,顺飞檐滴落,似晶莹串珠,落座于僻静地儿的宅院,高挂御史匾,匾上篆字笔走龙蛇,两尊栩栩石狮嘴含偌大石珠,红木柱子端立门前两方,有小厮瞧着一身朝服正盈盈走来的破天,忙打千行礼,伸手放下门栓,恭迎破天出府。

    【吱——】庄严肃穆的大门缓缓打开,破天执着一柄鹅黄油伞,踏黑色马靴,刚撩袍跨出门沿,便见台阶左侧,廊檐下的角落有一卷曲人影,弓着身包裹成团,瑟瑟发抖。

    “主子。”小厮随着破天的目光移去,自是见着了那人,低声唤着。

    “他一宿未离?”

    “是,奴才劝过了,可这人固执得很,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主子一面。”小厮恭敬答话,就恐哪处惹了破天,半弯着腰只低头瞧着地。

    “倒是个忠心的奴才。”破天叹了声,侧耳吩咐小厮去往丞相府将此事告知丞相,她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既已决定了断,便不可能再藕断丝连。

    天色阴沉得紧,乌云遮幕,寒风扑哧吹动,时辰尚早街上少有行人,路面雨水兮兮,破天吩咐完后,便举步上了府外软轿,马靴踩在小坑之上,溅起坑中雨水涟漪,染湿了脚尖。

    “起轿吧。”浮动的暗色帘子后传出淡淡的声音,轿夫打了个寒颤,抬着软轿疾行,不多会儿后方大宅便成了黑影,若隐若现。

    破天甚少为已决定的事儿后悔,待到软轿行于午门,已然将双儿之事抛诸脑后,挑帘下了轿,禁宫把守的近卫军纷纷行礼,于午门处瞭望远处飞檐走兽宏伟庄重的大殿,只觉心中有些乏,说不清究竟为何,挥手叫了起,正欲进宫,便闻后方有轿子徐徐行来,鹅黄小轿慢悠悠行于午门,轿帘绣着八爪盘曲金龙,破天轻笑,将手中油伞撑开,便上前嚷道,“阿玛今儿来得真早。”

    “天儿。”安王快步下轿,破天将油伞往安王那处移了少许,冰凉雨水瞬间染湿身上轻裘,半身露于伞外,盘着的青丝挂着细细密密的砂糖,有小太监递来油伞,安王顺手接过,父女俩一边儿说着闲话儿,一边儿穿过层层宫墙往朝殿行去。

    “快入十二月了,又过一年,岁月不饶人啊。”安王亲手打着伞,瞅着左右雨幕中的树海花团,眉目染了少许沧桑,青石小道淌着细细潺水,淅淅沥沥,雨帘漫漫,倒是给这深宫添了几分雅致。

    破天听着安王这番有感而发的话儿,心头一凉,亦是同感,年关后便是大选,而后又是科举,一年一年反复,抬眸盯着安王发白的鬓发,心下微酸,又恐说错话害阿玛伤感,便转了话题,凤眼微眯,指着身侧树海中一团傲然红梅枝桠,道,“可不是,红梅朵朵,开得好生艳,每每晨起入朝路禁此道,便能闻扑鼻梅香,若哪日在王府后院种上几株,一家子团坐烧酒,可不热闹?”

    “这主意倒是可行。”安王阖眼一想,连声赞着,只在脑中稍一想娇妻爱女随侧,畅快言笑,便觉热潮滚滚抚上心头,倒是冲淡了方才的愁死,破天一路说着这些个话儿,逗得安王好生开怀,绵绵细雨中,父女相视笑着说着,待到踏上百步云梯,立于大殿红廊下,才敛了嘴边笑容,将油伞递给伺候太监,双双进了殿。

    今日早朝,丞相姗姗来迟,皇帝不渝,问及缘由,丞相老泪纵横称幼子风寒入体,身体抱恙未愈,自己心力交瘁告罪圣上,皇帝不忍,如何肯罚?头一回在群臣面前柔和了声,安抚丞相,倒让破天心头冷嘶,这皇帝当真宠信君家一脉,要知道上朝来迟,说大了可是不敬之罪,便是杖责亦无可厚非,而皇帝却只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甚至下旨再遣太医院几个医术甚好的太医朝后往丞相府诊治,如此隆恩,就不知大臣们如何猜度了。

    洵亲王等老臣垂目不语,安王等武将亦闭口不言,只文官一脉面露喜色,六部几个尚书侍郎,脸泛愁色,想来定是心中有所打算,破天不慌,凤眼于暗处悄然与后排几个年轻官员对视,似安抚,转瞬便移开。

    而后,兵部尚书上折,称边防四城过冬置的兵备短缺,其中棉袍铠甲尤其缺乏,上请皇帝拨粮饷以便军士日夜操练之需,此话得安王等武将附议,皇帝不语,遂问及众人意见,丞相率先迈步,伏地朗道,“启禀皇上,如今天下安定,我奉天国富民强,微臣以为应调户部查四城军营中无户之人,先解甲安置令其回归故土,再查持兵户户口人数,再行拨下饷银。”

    “丞相此言不妥。”安王皱眉,跨步与丞相并肩分庭对视,一个擒笑,一个肃容,一个文弱,一个强壮,论气势,丞相自不比安王,奈何多年朝堂滚爬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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