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崇祯四年的二十七个瞬...

    第十五章、崇祯四年的二十七个瞬... (第2/3页)

谚语云:‘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倒幕之事无法一蹴而就,那么为了持久作战,后方就得清理干净记得当年丰臣太阁在出兵二十万打赢小田原城之役,消灭关东霸主北条家之后,分明是天下已定的局面,却还是又花费一年时间扫荡了东北的陆奥、出羽各家诸侯,才从容调集各藩兵马,出征朝鲜——若非事先如此犁庭扫穴、斩绝后患,只怕在丰臣太阁渡海攻朝稍有受挫之后,奥羽偏远之地就要立时生乱了

    同样的道理,我藩虽然先破幕府,又平萨摩,兵威震慑海内。可眼下的九州局面最多只能说是粗定,多数藩国只是暗中送信投诚,尚未公开臣服,谈不上可靠。另有平户、唐津、岛原数藩,更是死硬的佐幕派,还在继续以幕府和四国土佐藩为外援,坚持与我军为敌。甚至就连幕府安置在九州的长崎奉行,迄今也尚未剿灭,这几个月里还在继续通过长崎港联络西洋商人,帮助幕府从海外进口硝石和军械……”

    他一边如此对着众人侃侃而谈,一边用指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出日本关西的粗略地图,“……对于我藩来说,明年确实是可以开始竖起倒幕的旗帜了,但万万不可一心只想着上洛进兵平安京,却忘了后路安危。而是还需循序渐进,无论如何也得先拔掉长崎这颗钉子,同时强迫西国各藩站队一起出兵才行……”

    只是刚刚讲到此处,几位侍女就已经把酒菜端了上来。守随信吉便停下了话头,领着诸位宾客双手抱拳,表情虔诚地做起了餐前祈祷——随着一批又一批的长州新军在辽东和福建完成了整训丨相继返回日本,耶稣会传教士兼炮术教官邓肯的“忠君爱国天主教”也随之进入了长州藩:自守随信吉以下,所有的长州新军都在受训期间丨集体受洗,皈依了“忠君爱国天主教”的日本版变种“忠天皇爱长州天主教”……

    而长州新军和大明福宁军(为了从耶稣会那边忽悠到技术援助,黄石大帅的军队很早就都受了洗)在日本战场上的所向披靡,又从某种意义上证明了天主教的神通和灵验——自古以来,日本民族就有模仿和追随强者的习惯,所以在上次“征长战争”胜利结束之后,由藩主毛利秀就大人带头,毛利家的诸多重臣藩士一起皈依入教,正式变成“切支丹大名”(中世日本对基督徒的绰号),而长州藩的商人百姓见状,也相继效仿入教……再接下来,那些向长州藩降伏的诸侯大名,为了讨好毛利家,同样纷纷受洗皈依。

    ——于是,不管虔诚度如何,至少在短短几年之内,耶稣会就在日本增收了近百万“主的羔羊”……

    祈祷完毕之后,首先端上来的是几碟冷盘,主要是日本人餐桌上比较常见的腌渍酱菜、小鱼于之类。由于是平时常吃的寻常东西,在座众人都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听着守随信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见守随宿老转身拉过一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幼龄美少年,向众人进行介绍……直到此时,众位宾客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年仅十岁的美少年,并不是守随信吉宿老新收的“小姓”或者说男宠,而是九州岛天主教会派来的使者,名为天草四郎时贞,其父亲原本是丰臣时代著名“切支丹”大名小西行长的家臣。

    在关原合战之后,战败的小西行长被德川家斩首,领地遭到改易,家臣们纷纷四散成为浪人。天草四郎时贞一家也来到长崎港,继续虔诚地信奉天主教,并且在地下组织秘密的教会,以对抗德川幕府颁布的“禁教令”。而从小聪慧伶俐,精通教义和西洋医术,有着“神童”之称天草四郎时贞,更是被九州的基督徒们捧为“圣子”,堪称是偶像级明星人物——别看他年纪小,只要随便招招手就有粉丝来为他卖命

    ——室町幕府末期,随着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先后到达日本,天主教在日本迅速传播。到十六世纪八十年代,日本全国已有二百余座教堂,受洗皈依的日本基督徒总数也达到了数十万之多。

    但是,自从思想极端保守的德川家康开创了江户幕府之后,就对天主教一直持敌视态度,多次颁布“禁教令”,下令捕杀传教士,捣毁教堂,对全国天主教徒实行各种残酷而血腥的镇压,其中基督徒最多的九州岛,更是上述迫害行动的重灾区,迫使九州的天主教会只能转入地下活动……这样暗无天日的苦日子熬了十几年之后,九州岛上的基督徒和传教士突然惊喜地发现:随着长州一声炮响,日本来了一支十字军

    早在四年前的“征长战争”期间,长州新军和大明福宁军就在挨个儿袭击九州各藩海岸线,反复用炮弹和刀剑“劝说”九州各藩退出对长州人民的非正义战争之时,也顺便勒令他们不得继续为难自家领地内的“切支丹”……到了今年攻打萨摩的时候,长州新军和大明福宁军又顺路把九州各藩敲打了一遍,重点痛揍了几个态度不够端正,依然跟幕府勾勾搭搭,也没有完全放弃“禁教令”的大名,警告他们下不为例。

    发现领地内的“切支丹”居然有了如此不得了的大靠山,九州岛上的诸侯们只好纷纷顺水推舟,从此无视了幕府的“禁教令”,甚至还有几个大名全家秘密受洗,皈依上帝成了基督徒就连长崎港的幕府奉行,在被捆了炸弹的狂热基督徒给自爆攻击了几回之后,也被吓得不敢再认真执行“禁教令”了。

    虽然幕府在这几年依然一再颁布各种锁国令、禁教令,可是有了长州藩这个大反贼带头唱反调,幕府号令基本上在京都以西就是废纸一张。整个九州岛上,只有平户、唐津、岛原等少数几个对幕府最忠心的藩国,还是坚持幕府的“禁教令”不肯动摇,但也因此激起了日本基督徒的巨大怒火……

    总之,对于长州藩“十字军”的九州攻略来说,九州岛上的几十万日本基督徒,就是最好的“第五纵队”。而在守随信吉之前跟黄石黄大帅、临高元老院商议制订的倒幕计划里,这些九州岛上的日本基督徒,还将要发挥更加重大的作用——不管怎么说,在四年之前跟幕府停战之时,长州藩是白纸黑字地签订了和约的。所以如今长州藩若是想要撕毁和约、举兵倒幕,最好还是需要炮制出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名义。

    因此,守随信吉在召来天草四郎时贞和他的教父,询问过岛原、长崎等地的教会势力情况之后,便准备过几天向藩主毛利秀就进言,劝谏藩内设法资助这些九州基督徒一批军械、弹药和饷银,让他们在明年春天的时候扯旗举事,对平户、唐津、岛原和长崎等依然坚持站着幕府那一边的九州藩国发起袭击……

    当然,天主教会能够在地方上拉起来的武装力量,即使有一些浪人武士作为核心,也依然是一帮乌合之众。传递一些情报,放火搞搞破坏什么的还算凑合,直接对抗藩国正规军就有些吃力了。

    不过,长州藩原本也没指望这票乌合之众能够成就什么大事,只要他们把声势给造了起来,磨刀霍霍的长州新军就可以打着“保护教友”的旗号,大举杀入九州,彻底扫荡这里倾向于幕府的残余势力。

    然后,按照守随信吉的思路,毛利秀就藩主可以仿效当年丰臣秀吉太阁的关东征伐,召集天下诸侯围攻北条家小田原城的做法,在长崎城外立下本阵,一边作势围攻,一边召集九州诸侯带兵前来会盟。如果有人愿意带兵过来,就正好让他们参加攻伐幕府军的长崎之战,权当是跟幕府翻脸的投名状。如果有人推脱敷衍着不肯参与,就说明那个藩国的思想和立场很有问题,需要长州新军移师过去用炮弹“教育”一番。

    这样一来,待到攻破长崎,剿灭佐幕各藩之后,藩主大人就可在长崎接受诸位西国大名的朝拜,自称西国探题(镰仓幕府时代旧武家官名),从而纠集关西三十余国之兵出师上洛,与德川家争雄天下……

    像这样的军政方略,本来是应该闷在心里的。无奈这会儿的日本人还没有那么强的保密意识,而且此事近乎于阳谋,即使泄露出去,九州的幕府残党也是无计可施……于是,守随信吉就在酒桌上不甚在意地说了出来。而听到这个看上去十分完美的倒幕计划之后,在座众人也尽皆是一脸的叹服,各种阿谀之词好似不要钱一般滚滚而来,一个个都念叨着“上帝保佑”,“圣战必胜”,伸手连连划十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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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片刻,各种丰盛的热菜也纷纷被侍女们端了上来:闻着喷香的咸鱼炖肉;用油煎过的鸡蛋、豆腐干和土豆做出来的“关东煮”;还有用鸡肉和猪肉制成的肉丸子,同样被油炸过,外观黄澄澄、香酥酥的,配合着山中的蘑菇冬笋、黄里透白的油焖豆腐、几乎透明的虾饺、精选的上乘好粉条等,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就连那几样蔬菜都是下锅炒出来的,看上去油光水亮。佐餐饮料也是高端洋气上档次的葡萄酒。

    虽然古代日本有忌讳食肉的传统,但主要是公卿阶层和一部分虔诚信佛的百姓在严格遵守。而此处在座的众人都是武士,相对来说不那么虐待自己的肠胃:就连丰臣秀吉在早年都吃过野猪肉火锅呢更何况,随着这几年长州藩的“皈依天主”和“西学东渐”,以及大批新军从明国受训归丨来,藩内很多有识之士都认为“肉食禁令”乃是需要废除的陋习……总之诸位宾客就着南蛮葡萄酒,吃得是满面油光,兴高采烈。

    然后,又是下一道更奢侈的大菜——又有几个健壮的仆人,轮番端上许多具小巧的铁皮炭火炉,给每个宾客的面前都摆了一只炉膛内燃烧着上好的白炭,跳动的火苗欢快的炙烤着用铜丝编成的网子。又有侍女用长长的、镶嵌了银头的竹筷子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放在铜网上。被炭火烧烤的铜网传热性能极佳,立刻发出一声刺啦的细响,室内登时弥漫出一阵诱人的肉香——这些肉都是用上好的香料腌制后进行烧烤,肥美多汁,入口极佳。除了烤肉之外,还有烤鱼、烤乌贼、烤扇贝、烤玉米等多种菜色可供选择,蘸上酸甜可口的番茄酱,或者掺入了花椒的辣酱之后,更是别有一番鲜美的滋味,让众人顿时食欲大开,一时间吃得满头大汗。作为主人的守随信吉见状,又贴心地命人送上了清凉解渴的橘子味“澳洲汽水”。

    虽然在海南岛的穿越者大本营,汽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在日本还是极难得的,因为以这个时代颇为简陋的密封条件,汽水放的时间一长就很容易走气——走了气就只是果子味的甜水而已。所以包装必须全用专门的厚玻璃瓶子,上面塞上木塞,再用铁丝绑紧。每十二瓶装在带格子的木箱子里再运来,如此路途迢迢,价格自然昂贵得很,简直是被日本人当做仙露看待,于是当即就纷纷赞颂守随宿老的慷慨。

    与此同时,许多穿着鲜艳和服、涂着厚厚脂粉的歌女艺妓,也在一位中年管家的拍掌示意之下,发出阵阵娇笑,犹如翩翩彩蝶般涌入宴席之间。或是坐下来拨弄乐器、吟唱献艺,或者贴在宾客身旁,斟酒献媚……没多久,席间众人就全都喝得酒酣耳热,个个挟妓狂饮,尽情纵欢,当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另一边,看着这丰盛的美酒佳肴,闻着身边的脂粉香气,还有席间这几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名门后嗣,想起刚才指点江山、挥斥万军的豪迈,年仅二十六岁的“长州宿老”守随信吉,一时间也不由得感慨万千,恍然如梦——谁能想象得到,就在短短九年之前,自己还只是大阪街头一介拿着刀子行乞的穷酸浪人呢?

    ——守随家,最初出自日本甲斐武田氏,甲斐武田氏则出自源氏,守随信吉的祖先也是武田氏某代家督的一个儿子,历代都以脑子活络和善于见风驶舵著称。武田家末代家督胜赖公兵败身亡之后,成了浪人的守随家逃出甲斐,一路到了日本关西地区,游荡于各藩之间,但却始终没能找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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