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崇祯四年的二十七个瞬间...

    第七章、崇祯四年的二十七个瞬间... (第1/3页)

    第七章、崇祯四年的二十七个瞬间(七)

    第七个瞬间:被震撼的军阀

    崇祯四年十一月,山东半岛,登州镇治所,威海卫

    威海卫,在登州府宁海州文登县境内,离登州三百二十里,设立于洪武三十一年,将文登县辛汪都三里东北近海处划出,取“威震海疆”之意,得名威海,算是较晚的一批卫所,下辖左前后三个千户所,只有三千多人,远少于一般卫所的五千六百人,永乐元年修建卫城,城周六里十八步,高三丈,宽两丈,护城河宽一丈五尺,深八尺。与辽东半岛的旅顺一起,组成了扼守渤海入口的两双铁臂。日后的北洋水师,就是以威海和旅顺为基地,防守海疆,拱卫京畿。昔年名震天下的戚继光大帅,早年也是于威海出身。

    不过,在海上威胁尚不严重的明末,威海卫还远远没有甲午战争时期的重要性,由于僻处北方,远离倭寇入侵的重灾区,所以海防压力也很有限。到了万历、天启年间,跟其它那些败坏衰颓的内地卫所一样,威海卫的局面也是每况愈下,军屯的田地不是荒废就是被缙绅强占,世袭军户甚至一度逃亡大半。

    然而,自从战无不胜的陈新陈大帅受封任职此地,跟主管民事的二当家刘民有携手合作,建立起一支号称天下第一等的强兵文登营之后(文登县就在威海市境内),威海卫的颓废面貌就迅速为之一变——荒废的田地被开垦、淤塞的水渠被疏通、整齐的屯堡村镇相继建立……仿照日后某党的根据地建设手段,一个以屯堡和门市部(供销社)为中心的社会体系,在这片破败的土地上逐渐成型,焕发出惊人的勃勃生机。

    而正是在这个根据地的支撑之下,陈新才能训练出一支精良敢战的军队,屡屡在野战和攻城作战之中正面击败建奴鞑虏,让朝野上下刮目相看,甚至一度喜得崇祯皇帝夸赞陈新为“朕之戚少保(戚继光)”

    当然,眼看着文登营的军屯日渐兴旺,传统社会的各路牛鬼蛇神——主要就是食利阶层寄生虫,自然对此垂涎无比,纷纷付诸于行动。比如在去年的时候,文登县的缙绅就曾鼓噪作乱,告到了刚上任不久的登莱巡抚孙元化门前。他们串通小吏,伪造了许多地契,想要吞了文登营恢复的屯田——这些士绅从来不愿意花力气开垦荒地,但是任何人若是开了荒,就会被他们捏造罪名把耕地抢走;同时把文登营的属民和军户变成自己的佃户,接下来甚至还打算陈新和刘民有的其它进项都给夺来,也不怕撑了自己的肚皮。

    可惜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陈新的手腕、人脉和圣眷,告状之事最终还是没了下文。而那些企图侵吞文登营产业的缙绅士人,还有帮忙伪造地契的小吏,转眼就被心狠手辣的陈大帅诬陷了些通匪杀人之类的罪名,逐一抄家下狱打杀了。即使是某些不方便诬告的缙绅,自然也有化妆成山贼的文登营大兵过来举刀灭门,顺便笑纳了他们的家产、田地和佃户,进一步扩大属于文登营的屯堡体系根据地……遍地弥漫的血腥气息之下,宁海州的缙绅尽皆战栗——如果他们还没死的话,再也没人还有胆子跟文登营为难。

    这些沾着血腥的新得土地,文登的知县全都帮着陈新办了地契,他这几年从文登营拿了不少银子,对陈新这个人的脾性也多少有些了解,他现在是万万不敢和陈新对着于的。就算办这些地契的事情最后被发现,也不会被砍头,最多丢官回去当个富家翁,可如果不配合,他倒是有些担心自己会没命离开文登。

    然后,陈新和刘民有又在那些已经顺从的缙绅之中征集代理,一定程度地让利给他们,将缙绅中有力者纳入登州镇的商业利益体系中,把那些商业型缙绅分化出来,让他们对付地方宗族和土地型的缙绅。”

    如此软硬兼施之下,他们的屯堡体系终于碾碎了一切阻挡势力,在文登营的军旗下变得畅通无阻了。

    进入崇祯四年,陈新和刘民有两人搞出来的这套屯堡体系,在总结教训丨后发展得更加顺畅,尤其是在陈新陈大帅凭着今年夏天身弥岛大捷的功绩,从文登参将晋升为登莱总兵,而他的文登营也升级为登州军之后,不仅全取了文登一县,而且从文登到威海的数百里之地,几乎整个宁海州(现代的威海市外加烟台市的一小部分)尽皆成了登州镇的屯田,在登州也有了不少田土,此外甚至还在朝着西面的青州慢慢渗透。

    在竭尽了各种黑的白的和善的凶残的手段之后,陈新和刘民有终于有了足够的土地来安置人口。

    既然有了土地,那么劳动力当然也要跟上才行。幸好在悲催的明末,流民永远是不会少的——崇祯四年遍及北地的大旱同样影响到了山东,在山东各府都产生了更多逃荒的流民,传说中每个人都能吃饱饭的文登营,自然就成了他们逃荒的首选,每日往文登逃荒的人不绝于途。凡是能够熬过长途跋涉之苦、胜利抵达文登的人,自然是以青壮男女为主。于是,按分工主管民政的刘民有,就将难民打乱籍贯,编为军户,按壮丁数编为十丁一甲,五十丁一总,五百丁为一屯,编满一屯则设一堡,分地五千亩。这些人终于分到了自己的土地,对恩同再造的陈新陈大帅自然是感恩戴德,很多人家都竖起了陈新陈大帅的长生牌位。

    甚至就连文登县本地,也有很多民户转投陈大帅的军屯:他们发现自己一旦加入了文登营的屯堡体系之后,立刻就有了一座大靠山,非但缙绅不敢来盘剥,官府也管不到自己。入了屯堡之后,不仅农户立刻就有地可分,去屯堡的门市部(供销社)买粮食、成衣、盐巴、铁器、烟草、茶叶的时候还能打折,家里的后生还能免费学识字……虽然作为获得这一切好处的代价,家里的男人要为陈大帅服兵役,但也不是白白送命,而是有着很丰厚的饷银和抚恤——这么算下来,就是给陈大帅卖命也是值了

    接下来,登州镇下属的几个工坊也全力开工、开始大量制造农具、风车等耕地所需物品,在体制内就完成了屯堡扩张的必要准备。而随着农业生产摆脱了士绅们毁灭性的过度剥削,农民在满足温饱之后有了一些余钱进行消费,登州镇屯堡体系内的商业流通也随之大为发展,愈发红火的日子让周围的人看得更加羡慕而依靠名为“文登香”的卷烟和其它特色商品,登州镇又能够从工商业上赚取到足够的养兵费用。

    就这样,一座座安置登州军家眷和属民的屯堡,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各地被建立起来,星罗棋布地撒在登州镇名下的广阔疆域内,以一种崭新的社会形态,牢牢地把这片土地抓在了手中。

    当然,登州镇的发展势头固然是一日千里、好生兴旺,不过陈大帅暂时也还没有做到对整个登州镇的说一不二、如臂指使——按照朝廷“大小相制”的军事官僚体制,他虽然已经是登州总兵了,但是理论上除了一个嫡系的正兵营之外,也管不了下面那些游击、副将和参将的军饷和队伍,平时发的令是不管用的,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能指挥其他各部。如今的陈新陈大帅之所以如此权威卓著,其实是将属于自己的一套体系隐藏在朝廷的体系下,通过自己额外添加的军法、军需、训丨导、参谋等机构,一方面为主官提供相应的辅助,另一方面控制分守部队,再通过屯堡控制所有士兵的家庭和固定资产,整个登州军才能稳如泰山。

    但反过来说,如果是在这套屯堡体制之外的游击、副将和参将,陈新在平时就管不动了。比如在登州府城,就有登莱巡抚孙元化从东江镇拉回来的一支辽兵驻守,以孔有德、李九成等人为首,平时不怎么买陈新的帐。还有更西边的莱州,同样有一些部队还脱离于陈大帅的屯堡体制之外……而且即便只是为了糊弄朝廷,也不能把整个登州镇都给变成陈大帅的一言堂——那样的话就当真变成毫不掩饰的藩镇了。

    所以,陈新和刘民有这对穿越者文武搭档,在打造登州镇这个根据地的时候,有意放过了登州府城(现代的蓬莱市)周边地区,给登莱巡抚孙元化和孔有德的辽东军留下了一块还算大的缓冲空间——反正民国时代我党那套“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身为现代穿越者的陈新和刘民有不会不清楚。区区一座消费型而非生产型登州府城,他们也不是特别稀罕,宁可把登州镇的大本营安置在威海这个自古以来的险要之地。

    事实上,陈新和刘民有这两位穿越者目前最为担心的事物,并不是北京朝廷和登莱巡抚对他们拥兵自重的的猜忌,也不是隔海相望的女真建奴这个国之大敌,更不是地方缙绅的反弹和军中同僚的倾轧,同样也不是目前还没有杀入山东的流寇农民军,而是某个目前看似距离登州镇还非常遥远的势力……

    ※※※※※※※※※※※※※※※※※※※※※※※

    这一日的威海,恰好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由于威海位于山东半岛尖端,陆路通行艰难,商贾多半要靠水路,在一场大雪后,日常的商业活动就基本停止了,连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在这样纷纷扬扬的大雪天气里,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农活和工程可做,所以整个登州镇上下都显得很悠闲,除了巡逻、训练的官兵和少数商铺的店员之外,几乎人人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烤火“猫冬”。

    威海卫的登州镇大营民事部里,登州镇主管文职的二把手刘民有,正穿着皮袄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皱眉翻阅着一本书册。不过这书册既非经史子集,也非契约账簿,而是厚厚一卷手抄本的南方士人杂记——明末的南方各省文风昌盛,读书人都喜欢写些经史子集以外的东西来“立言”博眼球,而且内容和体裁还必须写得越另类越有特色,才越能引人关注,比如大名鼎鼎的《徐霞客游记》就是其中一例。

    而刘民有辗转搞到的这本岭南士人杂记,也是如此追求标新立异:似乎是由于几次转手和长途携带的缘故,这本杂记的书页已经有些发皱破损,还带了几块污渍,杂记的封皮上,赫然写着《髡事指录》这样一个颇为古怪的题目,而作者的名字则已经模糊得有点看不清了,貌似是什么“蔓花斋主人”云云。

    不过,尽管是在看杂书,刘民有这个登州镇民事主管的脸上却并无半点打发时间、悠然消遣的闲趣,反倒是异常的严肃和认真,那副一丝不苟的专注神情,简直宛如是审阅在统计数据或军情密报一般。

    翻开略带污损的封皮,《髡事指录》这本杂记的开篇,就解释了题目的由来:“……髡人书史无所载,其人无分男女,皆截发不髻,特女子发稍长尔,故名髡人。身修体长,衣短衫,此外言语文字皆如华夏。自云其祖乃宋室之后,崖山后携部曲举族浮海避元,至南海万里外,人迹不至处,有一大洲,其地有大澳,故以澳名之,称澳洲。遂登岸国焉,仍称宋,为与南北宋别故,称澳宋,已历十余世。其国中人得海外秘术,可夺天地造化,又擅百工,多有秘器,人莫测之。天启年间,有髡人自南洋浮海至粤,售其宝器,有玻璃镜,神机火,软皮灯,不碎瓶等诸般珍物。广州巨商高氏为之售,括白金数十万两,立为巨富。

    崇祯元年,余尝见一澳洲神机火,长若指,宽两指许,首有机括,取火时不用火镰,手按机括,可应手得火,火苗高寸许,手松火灭,最为便利。又有不碎瓶,瓶通体透明,不知以何物制成,非布非革,亦非玻璃玉石之属,入手软而弹,落地不破。有软盖,旋而盖之,密封不透涓滴。以之储酒水,不惧跌辍,而又可视可玩焉。时粤商携至京师,鬻于通衢,各索价数百金,观者如堵……”

    看到这里,刘民有忍不住撇了撇嘴,既不屑又嫉妒地嘀咕说,“……不碎瓶……神机火……这不就是塑料矿泉水瓶子和简易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